前两日,德喜他们几个在后院搭了个秋千。
这会儿秋高气爽,离开了夏日的燥热,又还没到冬日的寒凉,姜翎月也不愿总窝在殿内。
她喊来个识字的小宫娥,站在一旁念话本子,自己则坐在秋千上,由锦书在后头推着。
一边听着话本子,一边荡秋千。
秋千高高荡起,快速落下,凉爽的秋风吹打在面上,姜翎月眯着眼,微微仰头。
任由秋日的暖阳透过树梢的缝隙,铺洒在自己身上。
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锦玉没来推秋千,她手巧的很,姜翎月贴身里衣都是经由她手,这会儿正在不远处梧桐树下的小矮凳上坐着,手上拿着针线,缝制衣裳。
绣上几针的功夫,便忍不住看向这边,正好瞧见自家主子那舒心畅然的笑,在略显萧瑟的秋景里,显得那样愉悦欢快。
她略微有些失神,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到姑娘这样纯粹的快乐了。
被主子的心情感染,整个院子的氛围轻松极了,念话本子的小宫娥,声音都不由得大了些。
祁君逸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在后宫中,美好的简直不真实。
谁家的宠妃这么没有上进心,皇帝不来,竟然能开心成这样。
若是平常,祁君逸心底说不准得生出几许恼怒,可现在,他根本顾不上生气。
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瞬间,他就顾不上其他了。
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眼不眨的望着那个在秋千上笑意舒然的姑娘。
眼神晦暗,眸底漆黑一片,似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随时能将人吞噬进去。
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气场,叫身后跟着的刘榕躬着的腰压的更低了些。
……从昨夜鲁世子离开后,他家陛下就不正常。
今日更是早朝几次三番走神,下朝后连承明殿都没回,直直往后宫走。
刘榕正扼腕,这回又是他家陛下上赶着求和。
可没成想到了宁安宫门口,皇帝陛下却没进去,而是干巴巴站了会儿又转身离开。
实在是匪夷所思!
刘榕自幼跟在祁君逸身边伺候,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家行事果决的陛下身上,看到退缩二字。
这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模样,还不如直接进去呢!
反正回了承明殿,也没定下心。
批个折子,都要抬三回头,回回看向门外,好似在期盼着什么。
看的刘榕心酸不已,只觉得他家陛下根本就是在跟自己较劲。
不过这个劲儿,也没较太久。
一天都没到。
这不,他们又来了。
对比他家陛下自苦成这样,再看看不远处秋千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姑娘,刘榕甚至有些愤愤不平。
他家清冷淡漠的陛下,怎么就瞧上了这么块榆木。
要受这样的折磨!
话本子上的剧情,正渐入佳境,到了最有意思的时刻,姜翎月微微阖着眼,听的认真,小宫娥却忽然间消了音。
熟悉的龙涎香被秋风送来,姜翎月呼吸一滞,缓缓睁开眼睛,就见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陛下立在旁边,手中拿着的就是她正听的起劲的话本子。
他身量修长,玉带勾勒劲瘦的腰,脊背笔直,眉眼在日光下有些晃眼,微垂着头在细细翻看手中的话本子,那专注的模样,好似在批阅哪位封疆大吏呈上的奏章。
姜翎月眼睫轻轻一颤,不明白他怎么又来了。
明明昨日才见面,甚至闹了场极大的别扭。
他要走,她丝毫没有挽留,连装都没装一下。
那样的情况下,她以为他气的不轻,甚至已经做好了受到责难的准备。
再不济,他起码也得冷她个十天半个月。
可,……怎么这…
许是皇帝示意的,身后锦书还在推着秋千。
几名手捧果盘的宫娥也并未跪下行礼。
一切都没有被打断,除了那册话本子。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祁君逸将目光从手中的话本子上挪开,向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眸色浅淡,定定的看着她,眼底似在凝聚着什么,只一眼都叫人毛骨悚然。
姜翎月心底莫名一慌,握住秋千绳索的手微微用力,“陛下。”
她想要下来,但秋千还在晃动,祁君逸上前扣住她的手,“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旁边伺候着的宫娥们,不知何时尽数退了下去。
偌大的庭院,只余他们二人。
秋千终于停下,姜翎月急忙就要站起身,却被他摁着肩头,“安生坐着。”
哪里有妃妾坐着,皇帝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