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直接的刺激,然而,我重新听了一遍她母亲邹英的录音,发现某个人在她的童年时期也同样起着重要作用。”
祝瑾年一愣,看向他——他昨晚九点多离开她家去赴约,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再听一遍邹英的叙述?!且不说邹英连续讲了三个多小时的话,在奔波了一天的情况下,疲惫的深夜还能耐着性子听那样聒噪的女声碎碎念!她以前对他有偏见,以为他总是凭着书本知识和以往经验去揣摩人心、大家对他的认可过甚,却没有想过他在背后付出了几倍的精力。
是啊,哪有什么不流汗的天才呢?
许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过久,他停住,朝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怕打断他思路,赶紧摇摇头,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地继续说——
“这个人就是邹英的邻居,一位叫洪玉桂的老太太。邹英当时提到过,她是会计,工作相对稳定,还有些外快,上班时,孩子无人照看,经常托给邻居洪玉桂。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邹英,她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
说到这里,他窘迫地清清嗓子,深知内情的祝瑾年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觉得这时候的他竟然有几分可爱。
几秒后,他恢复严肃:“我总结出几个信息——洪玉桂为人豁达慈祥,早年生了一个女儿,但未成年就因病去世了,一直对邹英和乔怡潼很好,乔怡潼已把她当成亲奶奶一般。这个人和叶欣雪的去世时间差不多,这是个巧合,但很可能共同对乔怡潼产生了刺激。基于这种巧合,我们是否可以做这样的推测——洪玉桂的去世割裂了乔怡潼对旧身份的眷恋,叶欣雪的去世把她引向了新身份。”
贺昴腾眼睛一亮,“这个洪奶奶是哪里人?”
“杭城。”
“孩童时代印象最深的无非两件事,菜肴口味和入睡歌谣。菜肴口味是没办法了,能不能帮我问问洪玉桂哄孩子睡觉时都喜欢唱什么童谣?”
“你的意思是——给她建立一个心锚?”聂羽峥豁然。
心锚是人的内心某种情感与行为的某一个动作、表情之间的链接而产生的条件反射。当条件与反射之链接模式衔接完好后,人的心锚就建立了。
贺昴腾点头如捣蒜,“对!我要用这个带着方言口音的咒语来唤起乔怡潼潜意识里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和怀念,让她苏醒。”
祝瑾年心里再次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这个容易,再给邹英打几次电话就有了。”
“既然如此,这项简单的工作就由你负责。”聂羽峥一脸严肃,显得非常公事公办,“反正,你的手伤也不适合做其他繁重的事。”
大混蛋!祝瑾年撇嘴,却只能压着不爽咬牙虚伪道:“谢谢聂总体谅,呵呵呵……”
“不必客气,应该的。”他挑眉回答,“散会后到我办公室一趟,有事交代你。”
乔怡潼初步的催眠方案就此定下,剔除“欣雪2”的工作先由贺昴腾与他的助理江满全权负责,他们商量了一下,待乔怡潼脱毒治疗后再进行,一方面是没有身体戒断反应的干扰,另一方面也有助于她第二阶段的康复治疗。因此,正式介入就得等春节后了。
想到还要给邹英打几次电话,祝瑾年就觉得任重而道远。她慢慢走到位于走廊尽头那间几乎从不敞开的总监办公室,聂羽峥站在门口,正要按密码锁。
“聂总。”她挑眉,因他把给邹英打电话的任务布置给她,就充满兴师问罪的口吻,“我要不要待会儿再来,等你把里头的蜘蛛网什么的打扫打扫?”
“蜘蛛网没有,蜘蛛精一个。”他戏谑道,输了几个数字,门锁发出“滴”的一声。里头很暗,他先一步走了进去,拉开窗帘,便一下子敞亮起来。
聂羽峥回身,见她还站在门口,就问:“不进来?”
祝瑾年这才走进去,约八十平米的办公室由棕色、原木色和白色构成,进门正对面是待客区和整扇的落地玻璃窗,右手边半扇由一排原木色竖条组成的隔断墙,绕过隔断墙,就是办公区。设计简约的组合办公桌上除了一台宽屏电脑外空无一物,办公桌后是深棕色的嵌入式书柜,零星排放着一些专业书籍。
她随手在沙发扶手上抹了一把,竟没沾上厚厚的灰。“蜘蛛网和蜘蛛精都没有,我很意外。”
“谁说没有?”聂羽峥把门带上,顺便将她抵在门后,双手掐着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我就是那只蜘蛛精。”
“你……”祝瑾年的话被聂羽峥的一吻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