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除了去学校做义务心理辅导外,祝瑾年都闷在办公室里研究小志的画,翻了很多以前的课本,上网查了不少资料,小志的内心形象一点点在她面前丰满起来。
周三下午,原定要进行梦游症咨询的客户按时来了。她戴着个口罩,一身白色连衣裙,穿着十分朴素清爽,齐眉的平刘海,后面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辫,不知用的是哪款香水,味道挺特别,但祝瑾年不太喜欢。引人注意的是,她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造型夸张的手镯,有点重金属摇滚风,似乎跟她的打扮格格不入。
“你好,我叫欣雪,叫我小欣或者小雪都行。”她微笑着向祝瑾年作自我介绍,落落大方。她的嗓音低沉沙哑,加上一直没摘下口罩,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冒。
“你好。”祝瑾年递上自己的名片。
“我在你们工作室网站上见过你的照片。”欣雪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不得不说,你真人比照片更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能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倾向跟一个赏心悦目的咨询师坦露心事。”
一番话中的马屁拍得滴水不漏又不过分夸张,让人听了身心舒畅。
刚才欣雪接名片时,祝瑾年刻意盯着她的左手,果然,女人的直觉很准,造型夸张的手镯下有几道狰狞的疤痕,看走向,应该是割腕留下的。
她不禁想,难道欣雪也是一个曾经受过情伤、寻过短见的傻女人?
“睡眠不好吗?”她委婉地问,顺便还小小地回拍了欣雪一个马屁,“你的皮肤很好,也没有黑眼圈,并不像是被睡眠问题困扰的人。”
说起这个,欣雪脸色一变,低着头,似乎在组织语言。“坦白说,我觉得……我会梦游。”
“‘觉得’——也就是说,没有人亲眼见过,你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祝瑾年追问。
“是的,自己一个人租住在一个小区里。房东把那套房子隔了三个房间,我在其中一间,因为作息规律不同,和另外两个租客谈不上认识。”欣雪打开了话匣子,“我在一个私人舞团,有时我们团也会去外地商演,住在酒店或者宾馆里头,跟我同住的姐妹并没发现我睡觉时会无意识地起来,我自己……嗯……可能偶尔会梦游吧。”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梦游的?”
“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怀疑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晚上洗了些衣服,因为太冷了,我想着先玩会儿手机,临睡前洗漱时再去公共阳台晒。可我那天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衣服已经晒好了。”欣雪表情悚然,“一开始我以为是某位同租的人顺手帮忙,觉得很不好意思,刚想写个纸条塞他们门缝里道谢,却发现我装衣服的筐放在自己房间里!就算是他们帮我晒了衣服,也不可能把筐放回我锁着的房间里啊!”
听上去像闹鬼。
“有些人执念很强,半夜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把衣服晒了,第二天早上全忘记也是有可能的。”祝瑾年说这句话时想到了兰洁斐,这姑娘是拜仁的超级球迷,有次欧冠她看着看着睡着了,可能心有不甘,忽然醒来恰好看见最后的比分,发了条微博后又睡死过去,第二天居然嚷嚷着不知道谁盗她的号。
“如果第一次是我记性不好,那么以后好几次类似的事件出现,就不得不让我怀疑了。”欣雪说,“昨晚吃剩的快餐盒早上自己跑到了门口、忘了按下开始键的面包机第二天居然做了个面包,还有……我有次故意试探自己,把没电关机的手机放在桌上,第二天起来,已经充满了电!像闹鬼一样!”
祝瑾年觉得,她家即使如果真闹鬼,始作俑者也是一只勤劳的田螺姑娘。
欣雪陷入回忆中,双手交叉抱着自己,有些瑟缩,“我睡前故意擦掉了手机屏幕上所有指纹,但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上面印着的指纹,就是我自己的!”
说着,她竖起右手大拇指,那儿有个斜斜的伤痕,很深,即使用肉眼也能轻易分辨这个指头的指纹。
祝瑾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自己半夜会梦游。”
欣雪耸耸肩,显得很无奈,“我想知道自己梦游时究竟会去干哪些事、有没有危险,还有,会不会有自己的思想……我甚至尝试装一个摄像头在自己房间,录下梦游时的一切,可只要我录像,就从来不梦游。”
这时,祝瑾年开始适时的暗示,“梦游确实会带来一些困惑,但我听你的描述,你在梦游的时候都在进行睡着前没有完成的工作,可以说,是在帮自己完成一些事情。所以,这些事不危险,也不莫名其妙,都是符合你生活规律的,也没对你个人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或许你在日常生活中,是一个比较执着的人?”
欣雪肯定地点点头,“嗯,我很执着,有点认死理,有时还挺钻牛角尖。”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个性,所以我们的世界才这么精彩。”祝瑾年用一个轻松的微笑来缓解欣雪过于紧张的心情,“梦游的成因大多是心理压抑,80~90的梦游|行为都代表的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