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站定,等王一心走过来,问:“公公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王一心躬身行了礼:“宫宴冗长,太上皇陛下怕郡主累,命奴才来告诉郡主一声,若累了可先回去歇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宽厚人,必不会怪罪,便是怪罪,还有太上皇呢,不必顾忌太多。”
黛玉想了想,说:“劳公公跑一趟,我不甚累,歇息倒也不必。不知太上皇如何,身子可还撑得住?”
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爹爹了。
要说她身子不好,起码年轻,恢复得快。
爹爹年老之人,如今的这具身子又被酒色丹药掏空,还不如她呢 。
她近日知道了太上皇的真正身份,胸口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
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又有十几个太医日日诊治照料,各色名贵药品不要钱似的吃着,身体恢复的很好,生命值涨了几点。再加上兑的生命值,已达到15分,倒还支撑得住。
况且重阳宫宴也算是一年一度的大宴会,不仅是吃个饭那么简单,也象征着皇家的威严和礼节,连身怀有孕的庆贵人都还在坚持,她若离席,未免有点扫兴。
黛玉说这话时婉转流光的眸子紧了紧,泻出一抹坚毅神色。纤弱身子挺得笔直,双手交握置于腹前,如傲世挺立的修竹。
这等气度,难怪太上皇爱如眼珠子一般。
王一心贴身服侍太上皇数十年,在宫中不说皇子王孙,便是当今圣上给他几分薄面。但在黛玉跟前儿,却不敢托大,躬身回道:“今日百官云集,燕乐悠扬,歌舞升平,太上皇很是喜悦,除了担心郡主,别无他虑了。”
如此黛玉便放心了。
她带着雪雁等人重回席上,不知陈嬷嬷落后一步,悄悄拉王一心至一廊柱旁,将贾王氏方才冲撞黛玉之事与他说了。
紫宸殿,百官齐聚,悠扬的乐声在大殿之中飘荡,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华服摇曳,勾勒出一片歌舞升平的绚丽与繁荣。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交织一片。
皇帝洪承业举杯示意,邀百官共饮。
朝廷大开宴席,君臣同乐,把酒言欢,官员们也比平日少了一些拘束,几个亲近臣子已举杯上前,为两位圣人敬贺。皇帝亲斟一斗奉于太上皇为贺,态度十分恭谨。
洪元坤含笑接过,一饮而尽。
他自重生后也是日夜悬心,又是忧虑这具身子羸弱不堪,如枯竹朽木,恐难支撑,又是担心黛玉在贾府的处境,好容易在宫里见到黛玉,又是触柱之后奄奄一息之时。
后来黛玉的身子时好时坏,自己心口揣着天大的秘密不敢倾诉。
好容易到如今,黛玉的身子渐渐好了,自己这心里才算畅快。
恰逢重阳佳节,百官欢聚一堂,他端坐高堂之上,才终于有点君王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感觉。
皇帝见太上皇兴致高,忙从一旁太监手里接过酒壶,又要再斟,洪元坤之前已经饮了几盏,此时已经微醺,在吃一杯,便要醉了。
小饮怡情,吃醉可是要伤身的。
他如今放在心上的除了黛玉,便是养生,他还得多活几年,多照料黛玉几年呢。
见洪元坤摆手,皇帝洪承业忙将酒壶放下,问:“父皇可是吃醉了,儿臣扶您下去歇息?”
可巧这时候王一心回来,洪元坤便道:“你且在这里招待百官,朕身边有王一心服侍即可。”
皇帝点头答应,又嘱咐王一心许多话,命他好好服侍太上皇,若有什么事,立刻来回自己。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洪元坤也不打算再去了,便打道回自己的寝殿。又问黛玉回去没,王一心把黛玉说的话回了,又禀知碰见贾王氏之事。
洪元坤听话贾王氏又恶心黛玉,默默给她记上一笔。想起贾府所作所为,暗道,是该敲打敲打了。
被贾王氏膈应一回,黛玉回至席上便有些恹恹的。
她的坐席和贤德妃贾元春对着,一抬头看见贾王氏的丫鬟彩云正低头跟紫鹃说悄悄话,紫鹃听完点点头,凑上去说给贾元春,更是心中烦闷。
不用听黛玉便知道,定是说她的,而且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贾元春听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不善,眸中压抑着燎原怒意。
因为擅自揣测太上皇之意,贾元春被禁足了一段时间,听说前日才解了禁足,圣上便宿在她宫中。可见皇上对她十分喜爱,起码这段时日是这样。
如今新仇加旧恨,黛玉料她晚上多半要吹枕头风说自己坏话。
对此她无能为力,只能抱希望于皇帝是个明白的,不会听信后宫妇人挑唆之言。
被贾元春时不时剜两眼,黛玉不由觉得如芒在背,更加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可惜越是大宴会,越是流程繁琐,从巳时开始,直到未时方结束,整整两个时辰。
黛玉扶着雪雁的走出永宁殿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