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宁熵雀眼底也不由得多了一抹兴致。
与他同样明白此种局面的徐淮止只淡淡的看着这场闹剧,好似并不关心能不能收场,如何收场。
“大人,这是黎王给殿下布的死局啊。”顺玉叹道:“明知殿下与太子情深意重,却偏偏要让殿下亲手毁了太子,这心也忒狠了。”
顺玉这番话倒是勾起他一段记忆,那日山洞,周芮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周樾,感情甚笃,倒是没错。
“大人,您觉着殿下会认了这个亏吗?”
徐淮止掀起眼皮,目光跟随着忽然走向知意的周芮,并未多言。
周芮行至知意身前,伸出手,面上瞧着并未动怒,知意犹豫一瞬,才将手放上去,借力起身。
“你说太子欺辱你,如何证明那是太子?”
知意仿佛就等她询问,毫不犹豫的道:“奴记得那人后背处有一月牙疤痕,像是钝器所致。”
“本宫从前竟不知,你记性这般好。”周芮压下怒火,拢在长袖中的指尖死死的掐住皮肉,这才没意气用事,将他们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
知意晓得自己着急了,只能抿唇解释道:“奴那晚被蒙着眼睛看不见,所以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长廊上不知是谁忽然附和道:“太子年少时和公主玩闹,后背磕在尖石上确实留下过疤痕,这姑娘说的不错,那人就是太子!”
“一块疤痕就能证明那是太子?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若本宫后背上也有疤痕,那晚欺辱知意之人能不能是本宫?”
周芮不讲理的话顿时逗笑了在屋内看热闹的宁熵雀,修长的指尖缓慢的敲打在扶手上,他眼下心情极好,是以也不介意帮周芮说说话,“殿下说的有道理啊,疤痕能伪造,仅凭这点,便不能证实太子的身份。”
众人这才发现厢房中还坐了一位公子,因他所在一侧有乌木插屏,遮挡住了大半人身,眼下他突然出声,他们才看清屋内的情形。
有人辩解道:“疤痕是能伪造,可新伤旧痕却全然不同,况且太子常年不出东宫,便是知太子后背有伤疤,那疤痕的具体位置、模样却无人知晓,既然这位姑娘说那后背上是月牙疤痕,不若再说仔细些,也好让我们分辨真假。”
知意回想了一瞬,这才道:“那疤痕在左腰往上两寸的地方,像是月牙,略有凹凸。”
“如此看来,果真是太子殿下啊。”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土匪看向周芮,铁了心要个答案,“公主殿下,那人当真是太子吗?”
周芮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知意道:“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瞧见人,只摸到了这块伤疤,是以断定那人为太子?”
知意心中坠坠,不知为何,突然有一丝不安,“是、是……”
周芮忽然笑了,“伤疤啊……”
下一瞬,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忽然扯开腰间的细带,单薄的月华锦衫从肩头滑落至脚边,只留下一身宋抹,堪堪遮挡住浑圆,露出白皙细腻的长臂。
无人敢想,堂堂公主殿下竟会当众脱衣,那白的晃眼的肌肤令他们迟迟回不过神来。
在诸多复杂的目光中,周芮面不改色,玉指将长发顺着耳后拨至身前,转身露出线条匀称的美人骨。
本该是如画似仙的一幕,可那美人骨下方的月牙伤疤却生生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月牙……伤疤。
众人猛地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
“这疤痕……这这这……”
“殿下身上怎会有知意姑娘说的伤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伤疤以外,靠近美人骨的地方还有几处浅浅的痕迹,若不仔细瞧,压根看不见。
但常年游走在风月中的薛颂河何其敏锐,怎会不知那是什么,他啧声道:“殿下还真不愧风流之名,也不知是谁这般好命,竟能一亲芳泽,还在那种地方留下——”
“薛大人。”
徐淮止忽而打断,在薛颂河谄媚看来时,道:“薛大人舌头长得这般好,想来大理寺的旧案都解决了?”
薛颂河讪笑两声,望着这位年纪轻轻的宰相,再不敢多言。
徐淮止气息略沉,眉眼氤氲着沉色。
将顺玉唤至身旁后,徐淮止低声吩咐了两句。
顺玉错愕,“大人,您不是不愿与……”
他不由得看向已在慢条斯理穿衣裳的周芮。
“她向来能胡闹,可大周的颜面还能被她闹几回?”
顺玉一时无言,难不成太子被诬陷,便与大周颜面无甚关系?
这话他不敢问,既看不透主子的心思,就只能听从吩咐。顺玉抬手,拨开人群,艰难的从缝隙中挤了出去。
重新穿好衣裳的周芮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兀自系好衣带,玉指抚平褶皱之时,抬眼看向怔愣中的知意,“方才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