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
穆哲先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站了一会儿。
遥望着漆黑的天空思考。
多了个娃。
虽然娃还是个蛋。
但确实如姜存说的那样,这是个很重很重很重的责任,未经允许,擅自把这个小生命带到世界上来,总要让他不后悔来这一遭吧。
人生想要不留遗憾,都难如登天。
父亲和孩子,两个完全独立的灵魂,怎么可能一点摩擦都没有啊!
跟宋唯还能强吻哄一哄,这以后幼崽要是……哎想那么远做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好日子。
“小哲。”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穆瑾应该是刚从家里回来,还背着包,“夜里风凉,穿的单薄别站在风口。”
“就回去了。”穆哲一扬下巴,示意白显的病房,“睡了?医生怎么说?”
“手术很成功,但毕竟刀口就在脊椎骨附近,医生说要他最好躺三天再下地走动。”穆瑾说着就带了气,“非要转院过来,搬动的时候估计是蹭到刀口了,都渗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那是要注意,明天去隔壁科室请医生来看看。”穆哲把窗户关上,和穆瑾一块儿往病房走,“雌父明天一早就走,这次任务走的远,至少要一个月才回来,你抽空去上面保温室陪陪他。”
穆瑾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屋里灯关了,他怕吵醒白显,就低低应了一声。
穆哲连忙摆摆手,示意他快进去。
自己则快走两步,进了宋唯的病房。
宋唯睡的不安稳,可能是医院对他来说属于陌生环境,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和床附近仪器工作的嗡嗡声,加重了他的不安,哪怕在睡梦中,手臂也总是不停的动,喉咙发出极轻极短促的哼声。
穆哲没开灯,压着步子走过去,脱了外套,在他身边侧身躺下。
床不小,可是怕压到宋唯的刀口。
穆哲侧躺着,一缩再缩,手轻轻在宋唯手臂上拍着,同时迅速发散出信息素。
“再躲要掉地上了。”沉睡着的宋唯忽然出声。
吓得穆哲一哆嗦,差点真掉下去,被宋唯捞了一把才勉强稳住。
“把你吵醒了?”穆哲定了定神,又蹭过去,贴着宋唯,“痛不痛?痛的话我去问医生,看能不能加些止痛的药。”
“不痛。”宋唯平躺着,歪头和他对视,“你身上……姜存中将的精神力?”
“还是刺着你了?”穆哲连忙往后缩了缩,“在窗口吹了会儿的,低估了雌父精神力的威力。”
宋唯扯着他领口把他往身边拽,“靠的近一点,没事。”
穆哲坐起身,把上衣也脱了丢远,才又躺回宋唯身边,“原先穆瑾进军部,还能和雌父相互帮衬,不出任务的时候也能一块儿吃饭。雌父以前的战友几乎都不在了,现在还有联系的,又都不同营甚至分属不同军团,除了公务,一年估计也难见一次。”
“雄主。”宋唯微微侧了点身,一手托住穆哲的下巴捏了捏,“姜存中将在军部以外更没有朋友,他既然选择留在军部,说明军部是他的舒适圈。战友不在了,总还有下属和新兵。”
这倒也是。
穆哲脑袋往上宋唯枕头上蹭,挨着他,“睡吧,明天蛋送来,我们要跟护士学学怎么照顾。”
宋唯明显没把这句话听进去。
因为第二天护士来的时候,他在睡大觉,护士教学的时候,他脸上蒙着雄主的苦茶子在沉思,护士走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把苦茶子搞出了一个线头,顺着线头一扯,出溜溜全岔线了,裤裆裂开了。
他气笑了。
是的,他不仅没有学习,他还把自己玩儿生气了。
“……”穆哲在搅穆瑾一早送来的粥,粥是米里熬的,用料太足,水再少半碗估计都要成干饭,“带了好几条,待会儿重新给你熏一条,别瞪它了,它只是一条无辜的苦茶,你再瞪它也不会跟你道歉的。”
宋唯把苦茶往被子里一塞,撑着胳膊往上坐了坐,又主动架起小桌板等吃饭。
蛋在床末端,一个浅蓝色透明的盒子。
医生说破壳时间不固定,穆哲前期灌溉太多,蛋壳厚,预计破壳时间比均值要长,可能要十二三天。
这十二三天,也不用干旁的,做好保温,勤翻面。
就是抱的时候要注意,要确保胸前不能有尖锐的硬物,抱的时候要端稳,不能摇晃更不能旋转,等一两天后,蛋壳里传出声音后,就可以和幼崽多说话。
“肉排不好吃。”宋唯咬了一口肉,又尝了口粥,“粥也不好吃,太甜。”
“……”不是你生塞能量棒的时候了?米里做的你嫌,明儿让格予给你做,看你敢不敢多说一个字。
穆哲把蘸料推过去,“喏,蘸这个吃,这是我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