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娜·奈哲尔的前半是灰暗的。
童年在父亲的不知所踪与母亲的打骂中度过,逃离家庭的她跃上枝头变凤凰,但梦醒时却发现一切都只是虚妄,丈夫爱的是她的灵魂,家族要的是她的毫无威胁,她的丈想带她和她的儿子走却没能如愿。
死了丈夫,被赶出夫家,只能带着幼小的孩子回到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即使幸得老友帮助,却也无法改变现状,生活的重担压在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人身上她开始不断地用酒精麻痹神经,甚至生出死亡的念头,基督教的教义不容许她自杀,于是她找上了叫杰伊卡尔的入碰师,把伊索送去孤儿院,把她,送向死亡。
如果不是因为伊索,她可能真的就那么干了,她从自己编织的幻梦中醒来,全副武装用浮华的表面伪造出她过得很好的假象,找到夫家人以手上有他们的把柄为由要到了封口费,事实上她什么证据也没有。
赌赢了,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赌输了,万劫不复。
她赌赢了,丈夫的死另有隐情,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去帮她的丈夫报仇。
梦里发生的一切坚定了她带伊索远离故国的想法。
她只有她的孩子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为她的孩子铺好以后的路,不让悲剧重演。
这个社会无时无刻不在灌输着“女人无用”的想法。
试图在合同上做手脚的原店长,想把材料高价卖给她的商家,试图偷工减料的工人,没有人会说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即使她以更强硬的姿态去面对所有人,最后也只会得到一句“可惜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人们往往只愿意相信他的眼睛和判断,当她爬上更高层后,男人便又一窝蜂地拥了过来,不嫌弃她是有孩子的女人,只因为她有很多钱,钱是万能的,它能让善良变得邪恶,人类变成动物,没有谁是真心接纳她,喜欢她,人们戴上面具示人,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她雇人杀死老卡尔时,她想。
黄玫瑰的价值很可观,可观到了令人眼红的地步,于是她的店被砸了,只因她是个女人却能把黄玫瑰经营得很好,于是她便被传谣言说是被男人包养了;只因她是个单身的女人,人们便不断地要求她找夫家撑腰。
人们看不起的不是她,不是女人,而是那个无法成功的祂罢了,无论是谁。
忙着处理生意上的问题的她忽略了伊索,直到她因为伊索被校园霸凌的事而带着孩子游玩时,她才发现她早已违背初衷。
动手杀人的那一刻,她彻底背叛了上帝投入撒旦的怀抱,但她从不后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里奥希望她找个能搭把手的人,但她从不会找也不会服软,她看得出来杜兰喜欢她,也愿意娶她,但不爱就是不爱,她不可能耽误别人的幸福。
她一直很清醒,清醒到了无所谓生死的地步。
因为自己的感情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旅程,所以她不希望别人和她一样,因为各种原因失去所爱之人。
她的心里装了太多事满满当当地,令她透过来气,她见不得孩子受苦,于是每年都会以伊索的名义做慈善,后来还成了卢卡斯所在学校的股东。
身体上的疼痛使她意识到她还活着,还以人的形态存活于世间。
第一次见到约瑟夫时,她便知道眼前人是吸血鬼,她读过的一本书上详细记载了吸血鬼的特征,约瑟夫完全对得上,再加上她十几年前便见过约瑟夫,没有能十几年了还依然年轻,一点样貌都不变。
伊娜没有时间了,她快死了,她只能准备两把银质手枪和子弹,以及圣水,在她死后寄给伊索和奈布,她不确定杰克是不是吸血鬼,她只能尽她所能护她身边的人周全。
她希望能看到她的孩子穿白西装结婚的样子,但很可惜她看不到了,她带着遗憾前往了地狱。
一大一小两个苦瓜没有家,大苦瓜给了小苦瓜一个家,大苦瓜丢下了小苦瓜,小苦瓜苦哈哈,因为它没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