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总要面对的,于是,万仲勇二话不说,直挺挺的跪到了万大富面前,把和春樱事行商量好的说辞一骨脑儿的倒了出来。春樱曾经是国公府二等丫环,虽然说主子只是个庶女,但内宅的阴私算计看的也不算少了,她几经琢磨想出来的说辞,中心思想不外乎一个,今年家里二个孩子大病一场,小摊子又被人砸了一回,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了,但求爹娘宽限几日,他们年前努力挣出一半银子给娘爹先花用着,剩下的,等到春耕一定补上。
说话是门艺术,论说话艺术,万仲勇显然不如春樱,所以,万仲勇在春樱的指导下抱着万大富的大腿一通哭穷起誓,终于把万大富说软了心,正要开口应下,张氏不干了。
“唉哎,我说老二,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不能因为我们见天的地里刨食没见过世面,就瞎忽悠我们哪。你娘我,这辈子,最远就到过镇上,不如你有见识,可村尾刘家的大小子可是在京里做伙计的,我可听刘家大小子说了,京城人的钱好赚着哪,你们一家可别天天在京里吃香的喝辣的,回头却到我老俩口面前哭穷来了,你这么着,可就不地道了。”
“是啊,二哥,你可不能明着欺负俺们乡下人哪。”接话的是紧挨着张氏坐的万雪雅,穿着一件鲜亮的碎花袄子,就这一件衣裳,在小河村也算是头一份了吧。女儿肖父,万雪雅的五官像万大富多于张氏,加上今年才14岁,看上去倒也是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只是这漂亮姑娘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娘,我没有,今年家里是真没存下什么钱,现在还欠着一堆外债呢。”万仲勇是兄长,不能和还没出嫁的小妹妹一般见识,万仲勇遂只能无视万雪雅的话,只盯着张氏解释道。
然而,在这个家中,张氏心疼谁都有可能,却万万不可能心疼万仲勇这个丁点大就懂得和她对着干的继子的,当下连脸上的假笑都不耐烦摆了,拉长着脸道:“老二啊,做人要讲良心啊,你可不能学那些个丧了良心的,把爹娘往死里逼啊。我和你爹年纪大了,眼瞅着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这养老银子也给不了几回了,亏谁也不能亏你爹娘吧。”
唉哟喂,万晓柳瞪大了眼,小嘴微张,张氏这话还真敢说出口嘿,真当他们不住在村里就什么都不知道哪?便宜爹这些年契而不舍的给村子的里正、族里说的上话的族老们送礼可不是白送的,就连前身都知道,分家后,万大富不但帮着三儿子干活,就连小儿子地里的活计,有大半都是他做的,毕竟小儿子是读书人,娶的又是隔壁村秀才的女儿,小俩口都不是能干活的人,万大富要是不帮把手,那万季义的地可不得荒掉了。所以,一顿能吃二碗干饭,下地能抵大半个壮劳力的万大富怎么的到了张氏嘴里就变成没几年可活了,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不外如此吧。
最要命的是,张氏这么一搅活,就连先前被便宜爹高深演技打动了的万大富再看万仲勇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之色,怎么说,枕边人和六岁起就没承欢膝下的亲儿子相比,万大富的心更偏向哪一边,不用想也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