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罢早饭,万晓榕和万书栩自觉的承担了收拾残局的重任,春樱和万仲勇则带着万晓柳上医馆复诊去了。万家租住的小院,虽然地方不大,不过房子的防寒性还行,至少穿了足够多冬衣的万晓柳在家中并没有感觉到多少冬天的寒意,可等出了屋子,万晓柳总算感受了一回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的北方冬天了。看到万晓柳刚出院门就打了个啰嗦,春樱赶紧改背为抱,把万晓柳裹进自己的外套中抱在怀中,并且担心的问道:“五丫,还冷吗,要是还冷,咱一会还是求刘大夫上家来一趟吧。”
被寒风吹的冰凉的小脸蛋依偎在春樱温暖的胸口,万晓柳感觉自己总算重新活过来了,赶紧摇了摇头道:“阿娘,我没事,阿娘怀里很暖和。”
春樱这才放了心,加快脚步,疾行了大约十多分钟,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刘家医馆。大冷天的,医馆又是刚开门,里面还没有一个求医的人,万仲勇夫妇倒是赶巧了。
刘老大夫今年六十有八了,这个年纪放在柳佳的年代可能不算什么,可在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的大安朝,已经属于高寿之人了。而刘大夫虽然年寿已高,身体却好的狠,眼不花耳不聋的,就是在寒冬腊月,依然坚持天天上自家医馆坐诊。万家这个小女儿,刘大夫记忆很深,好好的一件喜事差点变成了丧事,这小女娃的运气也够背的。好在人及时被救上来了,虽然在河里喝了几口凉水,加上原本底子就差,这才会在炕上一躺就是三天,算算日子,这二天也该醒过来了。只不过,刘大夫没有想到的是,万晓柳不但醒了,今天还能跟着爹娘一道到医馆来复诊了,究竟是小孩子,生命力就是强啊。
刘大夫一边感慨的想着,一边示意万晓柳伸出手来诊脉,万晓柳老实的伸出没比柴禾棒粗多少的小手臂,瞪大眼看着刘大夫保养得宜的二根手指轻轻的搭在自己细弱的手腕上,心下不由暗暗祈祷:一定要是好消息啊,她再也不想喝苦药的说。
刘大夫眯着眼细细诊完脉,这才睁开对紧张兮兮的万仲勇夫妇道:“孩子没太碍了,只是底子太虚,往后要好好将养才是。”
“大夫爷爷,我可以不喝药了吗?”万晓柳抢在万仲勇夫妇之前急急问道。
大夫爷爷,这是什么鬼称呼?齐大夫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人这么叫他,感觉很是新奇,下意识的低下头对上万晓柳亮晶晶、略带乞求的双眼,不由莞尔:原来又是一个怕吃苦药的孩子啊。
刘大夫摸了摸胡子,这才慢吞吞的给万晓柳宣判:“大勇啊,咱们一个坊里住着,你家什么情况我很清楚,是药三分毒,上好的补药你家也负担不起,今天,我就不给你开方子了。回家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多补补吧。”
耶!万晓柳兴奋的在心底比了个大大的v字,那厢,万仲勇夫妇自然对着刘大夫千恩万谢,夫妻俩不顾刘大夫的推辞,强硬的在药柜前留下了足够的诊金,再小心翼翼的把万晓柳包裹严实后,高高兴兴的踏上了归途。
三人回到家,勤劳的万晓榕和万书栩已经把家里新买的小摊车收拾妥当,只等着出摊了。唉,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万家二姐和三哥,真是太能干了。
只是,刘大夫虽然没有开方子,却也叮嘱万仲勇夫妇要给万晓柳补补身子,春樱一回到家,就把小家所有的银钱取出来数了又数,去掉下半月花销和今天要给出的租子钱,剩下的钱勉强能买上二斤肉给孩子改善一下伙食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可就一点余钱都不剩了,春樱握着一把大钱,犹豫不决起来。
万仲勇和孩子们说笑了一阵,转头看到妻子犯难的模样,当下大手一伸,从春樱手中数出足够买肉的钱交给万晓榕,“二丫,今天去长街割二刀肉来,中午让你们娘给你们做烧肉吃。”
“哎!”肉耶,他们家餐桌上得有近一年没见到半点荤腥了吧,别说下面的小的了,就是万晓榕自己,听到肉字,嘴里也不禁口水泛滥起来,应的比什么都快,生怕应晚了阿爹会改变主意一样。
“勇哥!”春樱冷不防的被万仲勇抽走了钱,刚想说什么,回头看见四个孩子好像过年一般的高兴,扫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终,春樱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些年,苦了孩子们了,尤其是五丫,这次可是遭老大罪了,买点肉给五丫补补,也就应该的。再说,他们从今天开始就去春信坊出摊了,那里人多,总会比以前挣的多些,以后的日子也算有盼头了,或许可以让孩子们隔三差五的吃上肉也说不定。想到未来可能有的改变,春樱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笑容。
既然决定好了,万仲勇夫妇就不再迟疑,吩咐二个大的看好小的,就推着小推车直奔春信坊去了。万晓柳本来想跟着去的,但是春樱哪里肯啊,一口回拒了万晓柳的无理取闹,无奈万晓柳只能眼巴巴望着万仲勇夫妇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万晓榕让万书栩把家里的水缸打满,自己则拿着钱准备上长街买菜去,走到门口,却看到自家小妹好像被抛弃的小狗狗般扒在门边使劲往外看,不由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