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淮东说完,就离开了厉家。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些人,都是亲眼看着厉淮东从一个低着头寡言的小男生成长为今日大魔王的长辈,从前人人不拿正眼看他,如今人人忌惮他,而今夜之后,他们对厉淮东的畏惧将更上一层楼。
蒋珍坐在地上,看着满地佛珠,忽然痛哭起来。
“这是我以子豪之名求得的佛珠,厉淮东害死我儿子,如今又毁我佛珠,我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没人说话。
蒋珍平日里清心礼佛,与人为善,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内心和她表面上一样平和,可原来,她的内心深处积压了这么多的怨气和恨意。
厉崇也不说话,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连忙过去,扶起蒋珍。
蒋珍颤巍巍捡起地上的一颗佛珠,捧在手心里,走到厉崇面前,质问他:“你是不是已经忘记子豪了?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你是不是已经忘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了?”
厉崇无奈叹气:“我当然没有忘记,子豪一直在我心里。”
“那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是厉淮东害死了子豪?”
“你别胡说,子豪的死就是一场意外。”厉崇说。
“不是的,我儿子的死才不是意外,他就是被厉淮东害死的。”蒋珍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在大厅里乱窜,抓着大厅里的几个人挨个问,“我儿子是被厉淮东害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众人皆沉默。
蒋珍最后抓到了沈娇容:“我儿子是被厉淮东害死的,对不对?”
沈娇容淡淡看了蒋珍一眼,回答说:“子豪是死于意外。”
“你放屁!”蒋珍指着沈娇容,“沈娇容你放屁,你和厉淮东是一伙的。昨晚要不是你在那里大呼小叫,宋卿妤就淹死在莲花池里了!都怪你都怪你!”
“大嫂,你这是承认了是你推淮东的妻子下莲池的?”沈娇容问。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蒋珍面容阴戚戚的,“但我的确想看着她淹死,她死了,厉淮东就会痛苦,我想看厉淮东痛苦,想让他也尝尝,失去至爱是什么感觉。”
“好了,够了!”厉崇走过去,一把按住了蒋珍的肩膀,“别再胡言乱语,你累了,需要吃药休息。”
“不不不,我没累,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厉淮东就是个魔,他来厉家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害他母亲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过他的迫害,不信你们等着瞧!”
“你闭嘴!”厉崇喝止。
“连你也害怕了是不是?”蒋珍看着厉崇哈哈大笑起来,“如今厉家早已被厉淮东架空,你看看他,他越来越狂,你要是再不压制他,你这父亲,也迟早要被他踩在脚下!”
“管家!”厉崇气急败坏地把蒋珍推给管家,“夫人病了,叫医生过来,好好瞧瞧她的脑子。”
“是,老爷。”
宋卿妤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冷意渐渐退去。
她有点咳嗽气短,在医生的指导下吃了消炎药才睡觉。
这一觉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隐隐听到浴室有水声,是厉淮东上来了。
厉淮东洗完澡,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探了探宋卿妤的额角。
医院的医生说了,今晚她可能会发烧。
幸好,她没有。
宋卿妤睁开眼睛。
“事情处理完了?”她问。
“嗯。”厉淮东没提他回厉宅的事情。
“那睡觉吧。”
“好。”
厉淮东掀开被子躺进来,伸手抱住了宋卿妤。
他的臂弯很沉,宋卿妤能感觉到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也是,第一次带新婚妻子回家,就被家人背刺,这换谁心情都不会好。
她从前只听陆彦川编排厉淮东冷厉不近人情,却没想到,原来他的原生家庭是这样的复杂。
“你不开心吗?”宋卿妤在他臂弯里翻了个身,面朝着他躺。
“对不起。”厉淮东忽然道歉。
“为什么说对不起?”
“今晚是我疏忽,是我没看好你。”
他明知厉家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就不该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都提醒我了在那里等你,是我没听你的,要怪也怪我自己。”
厉淮东抚了抚她的发心。
这当然也不能怪她。
她第一次去厉家,完全不知道厉家是什么情况,更不可能一眼看出蒋珍佛口蛇心,会对她起杀心。
“以后不去那个地方了。”厉淮东说。
“怎么能不去呢,那毕竟是你家啊。”宋卿妤冲他狡黠地笑了笑,“一回生两回熟,下次去我就有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