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大雍肃王,达拉王子心服口服,对于突然冒出来的邓筵茆,他可谓火力全开:
“喂,沈大人,你这防卫工作究竟怎么做的,这鸣金山不是号称铜墙铁壁之境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里窜啊!”
沈白衣有口难言,鸣金山上禁军虽个个以一敌百,但奈何今日宾客人多啊,又个个都是难伺候要防备的主,他一面要调遣兵力布置婚宴,一面要派人看管和约束着这些人,对于上山之道的封锁便难免有些疏漏。
偏偏他邓筵茆走的是布防最疏漏的一条山路,就好像是提前探知了鸣金山上的禁军布防一样。
若说这山上有邓筵茆的内应,沈白衣头一个便想到了晋王。
可晋王是昨夜他亲自看管和其他王公一起被带上鸣金山的,受到他的特别关照,一直都没有脱离过他的视线,根本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邓筵茆传递消息。
难道是晋王的城府和谋划都见涨了?
沈白衣气恼,回应发难者道:
“若不是大理寺无用,丢失要犯,又怎会有今日之忧?”
大理寺丢失要犯,经查明,是里应外合之所为。朝廷查明实况,命大理寺追查要犯,如今还在限期之内。
大理寺少卿要务在身,又属王妃近亲,是今日唯一被特许带卫队进入鸣金山境的朝臣。
“先不说那些无用的,捉了这狂徒,咱们再来谈功论过。”
禁军统领和大理寺少卿迅速冰释前嫌,决意以大局为重,全力缉拿祸首,也好双双交差。
便在此时,高台之上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凌照水抖擞四肢,从凤冠上拔出一根锋利的金钗,在肃王武瑛玖不曾防备的当下直抵其要穴:
“别动,殿下可千万别怀疑神医找穴位的能力。”
随着那根金钗滑落,王妃头上的凤冠应声而落。
热热闹闹一场婚宴,终结于凌姑娘诡异的笑声中:
“肃王殿下,您的一厢情愿,该到此为止了。”
淡漠与疏离才是凌姑娘原本的样子,热闹从来都是与她无关的。
众人无比震惊地看向变了一个人的凌照水,来不及追问缘由,便听她恐吓众人道:
“让路,否则今日英明神武的肃王殿下便要死在这里了。”
肃王殿下不发一言,禁军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眼看着凌姑娘挟持着肃王武瑛玖一步步走向邓筵茆,沈白衣和凌洒金倒是都挺淡定的,就连坐在慧妃跟前的凌三川都是一脸平静:
“祖母说过,姑姑找穴的眼力确实不错,但是扎针的力道很是一般。”
言下之意,以肃王百战的经验,若是有心想要逃脱一个弱女子的桎梏,这会他们走不到邓筵茆的面前。
慧妃沈晚棠如今对这个被肃王借自己名义召入京都,要求其亲自予以荫蔽、养在膝下的孩子,愈看愈喜欢。
孩子那么小,却处处透着老练与冷静,他的性情和说话的风格都让慧妃不只一次想起了肃王武瑛玖小的时候。
发自内心的,慧妃想要与这个孩子多亲近些。
凌照水恐吓众人的话,诚然打动不了肃王殿下分毫。
他之所以配合,是因为凌姑娘除了大声恐吓之外,还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对着他的耳膜低语了一句:
“听话。”
英明神武的肃王殿下无惧任何的死亡威胁,但受这一句“听话”蛊惑,他不自觉迈动脚步,配合神医的一举一动,同时还不忘提醒她:
“尖口竖正些,不要抵着自己的手。你力道控制不好,容易伤着自己的手。王妃,既是要做戏,也不能太过敷衍,让旁人一眼便瞧出真伪。”
旁人瞧不真切,凌姑娘拿金钗对准肃王武瑛玖的要穴时,实则隔着自己的半截指腹,这样一来,那金钗看着虽长,握在手里甚是威武,但实则非但伤不了肃王性命,便连一个血印子都渗不进去。
凌姑娘举止上对肃王如此体贴入微,口舌上却半分不让:
“殿下背后长眼睛了吗?”
肃王不假思索便答:
“我只是恰好知道真被人拿刀拿枪抵着,是怎样的滋味。”
肃王这句话让凌照水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知他经历过一段艰难困苦的戎马岁月,却不知那真刀真枪的每一日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在真的战场上,可没有凌姑娘这样的蠢材,劫他作人质却不忍伤他分毫。
人质被劫持,毫无反抗,他只是有些些惆怅,低语传达:
“照水,你真的就这么不想嫁予我吗?”
虽是演戏,众目睽睽之下,也要顾及旁人的感官,面对肃王殿下的惆怅,凌姑娘一面要维系悍女的本色,一面却不得不细语宽慰:
“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长线已经放出去了,殿下,您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