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和死了,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前者心灰意冷,后者至少还残存了希望。
凌照水早上才听说了素心姑姑的死讯,才过了多久,就被周全更正成:
素心她下落不明。
她一颗心受到慰籍,胃口竟然都好了很多。
其实凌照水完全可以认为,这是肃王在为生母开脱。
可早上那名嬷嬷说的话,实在疏漏太多,演绎的成分又过于明显,以至于周全才开了口,凌照水的认知里已经完全倾向了肃王府的说辞:
素心没有死。
她脸色和缓地点了点头,顺和得让做好了充分心里准备的周全诧异。周全唯恐凌照水不信,补充道:
“凌姑娘可能不是很了解慧妃娘娘行事的风格,她但凡要杀一个人,绝不会由着她安然走出京都城几里地。”
“也没有愚蠢到,要在众目睽睽下,毒杀她。”
“娘娘或许做过些有争议的事情,但是在素心这件事上,很明显她是人被栽赃的。”
“早上与姑娘细述往事的那名嬷嬷,我们的人查过她,她家里这些年置了地,买了房,过得可能比凌府还要舒坦一些。”
事实上,凌府的那些旧仆,出于某种安全的考量,都被暗中翻查过底细。
人心易变,隔了这么多年,难保会生出什么变故。
周全这会庆幸肃王殿下的远虑,这些人得亏是查过了。
否则今日这出来得迅猛,一时之间自己恐怕很难拿出佐证。
周全将搜集的资料递上,凌照水翻了两页,便得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嬷嬷根本就不需要凌府的接济。
可她今日却硬要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哭到凌姑娘的面前,编出一套“慧妃害死素心”的说词,口口声声要凌姑娘为素心“报仇”。
其真实的用意凌照水一时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嬷嬷在说谎。
“你们凌家的那些旧仆,穷得穷,病得病,四散分离,行路艰难。却早不来,晚不来,一下子冒出了这许多,齐聚在京都凌府,就仿佛是等在某处,专门来搅局的。”
周全这样说着,凌照水自己心里亦有了盘算:
他们确实来得好巧,好及时。
凌照水昨日才将矛头对准了慧妃,今日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将将利刃递到了她的手里,动机与武器都替她找好了,就好像生怕她反悔了一样。
事实上,凌照水确实是犹豫了。
因为凌洒金和凌三川,也因为肃王。
也许肃王说得对,有些真相未必适合被公之于众。
她怀揣一块金砖,都遭了贼。
黄金遍地,比之怀璧其罪,更要严重千遍。
凌照水正琢磨着,听周全道:
“凌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件事的背后另有一双手。”
今日之事,正好验证了,有人比凌家更在意倚梅园这块地以及地底下的那些东西。
这块地,这些年一直被朝廷封禁着。
那些人苦无染指的途径,如今被凌姑娘这么一闹,让他们看到了倚梅园重归凌家的可能。
于是忙不迭地出动,想要用“素心之死”进一步激发凌照水对慧妃沈晚棠的憎恨,不仅如此,还巴巴地献上了倚梅园的地契,作为凌家与朝廷博弈的重要物证。
凌照水试探过凌远,从凌远的反馈来看,她几乎可以肯定,在这件事情上,凌远应该也是被利用的,不知情的。
诚然,凌姑娘并不了解慧妃行事的一贯风格,对此也毫无兴趣,她好奇的事是:
“你们既然已经觉知了事情有蹊跷,为什么还要放这些人来见我?”
“若我真的听信了那嬷嬷之言,一心要为素心姑姑报仇,直接拿着地契去京兆府鸣冤,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要求朝廷归还倚梅园祖地怎么办?”
她愈说愈夸张,周全努力学着肃王武瑛玖的口吻:
“殿下说了,姑娘并非浪费粮食之人,吃饭自然是用来长脑子的。”
凌姑娘冷哼一声,道:
“我自然是长了脑子的,只是没长心而已。”
玩笑归玩笑,肃王命周全巴巴地等在这里,又递上了自个的令牌,自然不是只为了开玩笑:
“据我们的人探查,背后之人藏得很深,对京都城的格局也十分熟悉。出面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死士,一旦有风吹草动,宁死都不会将消息走漏。我们查到的几个线人,如今都已经是尸体了。”
“线索全都断了,便只剩了眼前的这一条。”
凌照水站在门槛处思索,一阵风过,她往外迈了一步:
“你们殿下的意思是?”
周全与其对视,小声传达肃王殿下的指示: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凌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