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未见过娘亲尊容,但她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不少。可不是沈夫人一句‘没有’便能敷衍的!”
“夫人作为我爹的继室,见识有限,不识好赖,错把珍珠当鱼目,也是有的。况且,早就听说:我娘走后,我爹便将她的嫁妆封库另存,想来你也是见不着的。”
“至于我的嫁妆,沈夫人定是记岔了。我沈青青自幼丧母,长大后又受人胁迫,孤身替嫁冲喜,的确不曾有人为我添妆分毫。”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怼的顾氏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也结结实实打了沈怀安的脸。
“反啦!反啦!”
“如此忤逆!难怪被夫家休弃!”
“滚!立马滚!老夫就当没生过你这孽障!”
沈青青面上丝毫看不出情绪,字字铿锵。
“请父亲归还我一年的工钱。”
沈怀安被气得急火攻心,气息不稳,只能对着顾氏咆哮发泄。
“没听见吗?一百两,给她!”
顾氏极不情愿地挥手让管家李富贵去取银子,却见沈青青眼神坚如磐石,不依不饶地继续重复着同一句话。
“还有我娘亲的嫁妆!”
沈怀安怒气冲天,身形一晃,几乎要冲上前来,手掌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沈青青目光如寒刃出鞘,冷冽而决绝。
“父亲这一掌若是落下,我沈青青在此发誓:定会让您“卖女求官”、“私吞亡妻嫁妆”的丑事,传遍街头巷尾!”
沈怀安的手僵在半空,感受着沈青青周身的戾气,终是无力地垂下。
胸中那团一烧再烧的怒火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顷刻间浇灭。
沈青青冷冷地瞥了沈怀安一眼,眼里既有不屑,也有决绝。
“十日后,我会再来。希望到时,一切都能了结。”
说完,她接过李富贵递过来的银子,拉着瑟瑟发抖的木香扬长而去。
徒留背后沈怀安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
沈府门外,更深露重,沈青青和木香相互依偎着蜷曲在廊檐下。
“小姐,等天一亮,咱们就去租个小院,再也不受这些人的欺负了!”
沈青青欣慰地摸了摸木香的脑袋,很快困意便涌了上来。
半梦半醒间,一抹赤红猛然跃入眼帘。
起初尚显柔和,转瞬间如猛兽张开了巨口。
“走水了?”沈青青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凝重。
木香闻言,连忙顺着沈青青的视线望去,然后惊呼出声。
“小姐,好像是——忠信侯府的方向!”
火光越来越大,不一会儿便将半边天都染成了赤红。
木香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释然,“幸亏咱们被休了……”
翌日清晨,蜷曲在角落里的沈青青被一阵嘈杂的议论声吵醒。
“哎哟,昨晚忠信侯府那场火可真大哇!”
“可不是嘛,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城呢!”
开了头,话题很快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嗳,你们听说了吗?昨儿早上,昏迷一整年的侯府世子醒了!”
“别提了!听说一醒来就休了那冲喜的新娘,当场就把人给撵了出去!”
“我可听说:一年前,连御医都说世子爷活不成了。是那沈家女日日以血入药,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听到这里,有人立刻义愤填膺起来。
“不是吧?堂堂侯府居然过河拆桥?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哎,要我说啊,昨晚那把火怕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故意放的!”
随着讨论的深入,更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如细雨般悄然洒落。
“我小舅子在侯府做下人。昨儿亲眼看着一群贵妇老爷们,以‘无所出’的罪名将那冲喜新娘休掉的!可笑的是,她走之前说自己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又哪里来的‘子嗣’?”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一边摇头一边愤愤道:“真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不远处的一位老妪对着侯府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呸!救命之恩竟休妻来报!昨儿晚上的那把火还是烧小啦!”
沈青青静静站在人群外,众人的议论如轻风拂过耳畔,却再难在她心头激起半点涟漪。
叫醒木香后,两人背起包袱,准备去找院子落脚。
忽然,一阵略显急促的“吱呀”声自背后响起,管家李富贵神色匆匆地踉跄冲出府门,声音因急促而略显沙哑。
“大小姐,请留步!”
喘息间,李富贵眼中升起三分歉意,两分喜悦。
“老爷一大早吩咐,让您住回之前的旧院,等他安排妥当,再作打算。”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