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屋子,估计就是盛放实验素材的地方,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死人,将它们浸泡在福尔马林里以保证尸体不会腐烂。
如果是死人还好,如果是活的实验体长期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生不如死的存在,这简直就是在造孽,是对生命的亵渎,犯下的罪孽根本不可饶恕。
韩风感受到深深的恶意,她感觉自己现在的能力是靠着无数同族的鲜血换来的,是建立在罪恶的实验之上的,她觉得无比痛苦。
天性善良的她感觉到内心正在接受谴责,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完全陷入到一种近乎疯癫的状态。
依靠无数的鲜血换来的对日光的接受,这值得吗?作为主导者的祖父和祖母他们的良心不会感到不安吗?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维护了同族的利益,是为了同族能够在阳光下行走而进行的实验,可实际上,他们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他们是牺牲了一小部分同族的生命换回了其他同族的繁荣,这样做对那一小部分同族公平吗。同族们的牺牲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如果是自愿的尚且说的过去,可如果是非自愿的,那么祖父和祖母身上的罪业就太重了。
其实仔细想想就可以明了,进入实验的实验体们一定是非自愿的,因为支撑一个如此庞大的项目,是需要非常多同族的生命的,不会有那么多人精神高尚到允许实验者无休止地在他们身上切割缝合,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一定是拒绝的,不知道选择的标准是什么,不知道抓住那些非自愿的人又是谁。
亦或都是帮凶!全部都是!
生活在城堡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手上都沾染了数不尽的同族的鲜血,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后代的利益,甚至为此斩尽杀绝,避免遭到实验者后代的报复。
多么血腥的实验啊,只有惨无人道四个字才能形容。
韩风用枕头捂住了头,她觉得自己跌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永远抬不起头了,她感到自己身上背负着罪业,她是不洁的,活下去是对先辈的亵渎。她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中,她是善良的,即便拥有力量也不会掩饰内心的善良,对于同族的牺牲感到无比的痛苦。
韩风在床上打滚,黑暗的思想慢慢占据了心灵,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她的爪子变得锋利,牙齿变长,额头生出了王冠般的花纹。
纠结的心让她坠入黑暗,让她杀戮的欲望变得旺盛,韩风好像马上要暴走了,血丝密布的眼睛凶狠地注视着周围的事物。却又在某一个时刻忽然冷静了下来,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全身的花纹潮水般的消退。
在大义面前祖父和祖母选择了大义,他们甚至没得选择,因为不能见光的弱点不仅让罗刹族行动不便,更让罗刹族长期处在灭族的边缘上,族人们只能长期聚集在城堡里,以免阳光初升的时候被他族团灭。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先辈,没人愿意在同族身上做实验,特别是他们那样地位崇高的人。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研制出走向阳光的途径,那么等待罗刹族的只有灭族,仅此一条路。
韩风觉得,如果自己处在祖父和祖母当初的位置,被身边的同族们期待着,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或许!
人活在世上多是身不由己的,就好像她韩风,刚刚六岁就离开亲生母亲,背着一把剑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堡,她有什么办法呢,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任何人,任何种族,都无法改变自己的降生,更不能预知何时会死去,你只能适应,只能顺从,偶尔的反抗就会像祖父和祖母那样,引起难以想象巨大的波澜。
他们有的选择吗?他们没有!
他们只是拥有了掀起波澜的能力,所以义无反顾地做出了改变。
或许他们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不完美的世界,是这生来带有原罪的世界。
所谓原罪,就是贪嗔痴怨妒怒食,人生来带有这些情感,所以生来背负着原罪。由人类组成的世界,自然会被原罪所包围,自然会越来越滑向深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只能接受,被动接受。
太阳是那样的明媚,可是身为妖族的罗刹族却永远不能接受日光的洗礼,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没有祖父和祖母出现,那她韩风的世界就永远见不到光明,她韩风就永远无法在日光下行走,这样悲哀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又要抱怨自己的血脉不好,没有生在人类的族群里,反而是一个妖怪呢。
祖父和祖母是伟大的,因为他们义无反顾的背负,赐予了罗刹一族新的生机。
想明白了这些,韩风体内的戾气潮水般褪去了,她钻进被窝,搂住睡得像死猪似的小吃,开心地说道:“我很自豪,为有你们这样杰出的先辈感到自豪。”
见小吃昏睡不起,没人和自己分享心中的喜悦,干脆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外面的天空,在密云中的光丝里仿佛看到了祖父和祖母期盼的笑脸:“放心吧,罗刹族会在我的手中得到振兴的!”
“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