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千山万壑,星罗棋布,大小高平,争雄竞秀,重重叠叠,俱浸于大江之中。
山间高崖万丈瀑布直下,曲径通幽,房舍屋宇点缀其间,绿柳红花,长松修竹,景色秀丽。
山水间野渡渔村、水榭楼台,水磨长桥各依地势,与山川湖泊相辉映。
或见乱冈如积,岛屿相叠;或见汀渚绵延,群峰耸立;又或大江旷远,水天相接,长桥如带,峦岫冈势;或低坡远处,淡岭遥设;或秀岩崚嶒,映带不绝。
其山间岭上,有竹篱茅舍,庄园寺观,道路相通,皆可行、可望、可游、可居。
其间人物如蚁,不可胜数。
论山河壮观雄伟之表现,前无古人,真可谓妙笔天成。
看到最后,林熙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在画卷末尾,没有任何款识、题跋,可是据她所知,《千里江山图》的末尾,应该有北宋蔡京关于王希孟生平的题跋才对。
他瞬间意识到,这不是真迹!
以安玉田的身份,怎么会送赝品呢?
安玉田看出林熙已经看出真假,出声解释道:“想必林兄已经看出,这幅画不是真迹,实不相瞒,这是我闲来无事,临摹而成的作品,聊表心意······”
林熙面露恍然,既是安玉田临摹的,那就不足为奇了。
但不得不说,安玉田临摹的恰到好处,比起珍品,也是丝毫不差,甚至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忍不住赞叹道:“原来是安兄的手笔,真是不同凡响······”
安玉田笑容温润,谦逊的说:“这幅《千里江山图》,重点不是江山,也不是千里,纵然江山广阔,地域恒远,人间美景无数,却仍然在画中,在执笔人心中······”
“胸中有沟壑者,方能造就这幅佳作,我猜林兄,不想只做图中人,图中画,只见图中江山,而应该是执笔人,沟壑万千,负有气象······”
林熙垂头若有所思,觉得安玉田这句话里,似乎暗含深意,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只是谦虚,品评画作而已,让他有一种意犹未尽,却不能追根刨底的感触。
“执笔人”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安玉田没有解释的意思,林熙心中虽然疑惑,但也知道点到为止,没有追问。
或许时机一到,自然就清楚了。
于是乎,他坦然的收下这份厚礼,谢过安玉田,起身告辞。
安玉田带着秋意浓,安悦溪,亲自把林熙送上车,送他远去,等到车影消失后,这片占据风水贵地的幽谷,也再次恢复了宁静。
但秋意浓的眉眼间,似乎有些忧愁,望着安玉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其实你就是······”
安玉田摇了摇头,打断了邱意浓,轻声吐露道:“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接受自己的宿命,我不能强求······”
秋意浓似懂非懂,还是难掩担忧:“并蒂垣的封印,被女使取走后,不知结果如何,我真是替你不甘,那本来是你的······”
安玉田笑道:“不重要了,我跟女使的宿世恩怨,我跟林兄的宿世恩仇,现在都不重要了,我早就已经倦了,重要的是我有跟悦溪,这就足够了······”
邱意浓精神微振,普通的脸庞上,绽放出温暖的笑意,心中的那一丝不甘,渐渐消散而去。
安悦溪提着鱼龙灯笼,似懂非懂,看看邱意浓,又看看安玉田,天真的问道:“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安玉田摸了摸安悦溪的脑袋,展颜笑道:“爸爸和妈妈在说大人的事情,现在说完了,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
安悦溪小孩心性,单纯无比,转眼便忘了烦恼,拍手叫好道:“好哇好哇,去猜灯谜咯······”
安玉田牵着安悦溪,走进庭院。
邱意浓莞尔一笑,随后跟上,若能永远这样,那该多好啊。
可惜事与愿违,该来的终归会来,逃避不掉的。
这是命!
······
林熙回神仙居时,夜幕已经降临。
大街小巷里,全是过节的热闹气氛,大人在门前摆弄爆竹,孩童拿着焰火,提着各色灯笼,欢快的跑来跑去。
“啪、啪、啪······”
一枚枚爆竹冲天而起,在黑色的幕布上,绽放出绝美的烟花,宛若绝美的画卷。
半个月休养,林芸娴除了双腿冻死,身体已渐渐好转,她坐在轮椅上面,在客厅里烤火炉,小一一和童颜陪在她身边,膝下呈欢,竟看不出大难之后,该有了颓废伤感。
小闵身上的外伤,基本已经痊愈,因为邓小雨的但要,他比林熙恢复的还好。
经过那晚之事,他觉得自己实力太差,非但保护不了林熙,还会给林熙拖后腿,颇为自责,故而伤势痊愈后,便加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