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觉得遇到了对的人,曹老爷子眼中闪过回忆,说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无用斋里,曾经死过很多人,死过很多无辜之人,有人用他们的鲜血,涂满了整个院子,你们相信么······”
如果这里真死过人,确实有可能阴气重,就跟跟乱葬岗一样,没有科学依据,确实真实存在的。
这让小闵震惊了,失声道:“怎么可能!老爷子,你别吓唬我们······”
林熙也很诧异,但还能保持冷静,说道:“这就是青铜钟闹鬼以后,青衣巷搬空的原因吧?你明知道危险,也要坚持留下来,而且相信冯老二,坚持让他老驱鬼,也是这个原因吧······”
曹老爷子目光幽幽,看着那口青铜钟,眼神里回忆更甚,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涌上他的心头,默认了这个事实。
片刻后,曹老爷子娓娓道来:“说起来,都是我的孽缘,是我教子无方啊······”
根据曹老爷子所说,无用斋的阴气之盛,都是小鸢父亲所为。
十八年前,青衣巷只是青衣巷,没有这座无用斋,那时小鸢的父亲,学艺不精,却总想出人头地,于是走上了邪路,联系了几个同伙,用坑蒙拐骗的手段,掳来了许多无辜孩子,再找人出手卖掉,获取高额报酬。
这种职业,俗称人贩子。
那个年代,治安远不如现在,许多孩子丢失,根本无人过问,小鸢的父亲,因此屡屡得逞。
被其掳来的孩子,找到买家之前,都被藏在无用斋,最多藏了四十多个,青衣巷的邻居,竟也毫无察觉。
直到那年夏天,天气燥热无比,四十多个孩子挤在狭小的无用斋,吃喝拉撒全在这里,先是集体中暑,后是发生暴病。
小鸢的父亲不敢找医生,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情况也越来越严重,最后恶向胆边生,为了保住利益,留下剩下的孩子,便将那些病重的孩子,全部残忍的扼杀,活埋在了院子里。
也是这个时候,小鸢的母亲有了身孕,她父亲正焦头烂额,断然决定打掉她。
后来,孩子们失踪的消息,终于惊动了有心人,很快便查到了青衣巷,抓到了小鸢的父亲,可惜那个时候,原本四十多个孩子,只剩下了八个,其余的要么病故,要么被扼杀,活埋成了枯骨。
这条残忍的消息,虽被政府雪藏,甚至青衣巷中,知道的邻居也不多,但小鸢的父亲,仍旧难恕罪孽,很快被判处死刑,恰逢小鸢出生,小鸢母亲听闻噩耗,不久后病故。
儿子罪孽,不能一死了之,终归要偿还,于是不久之后,曹老爷子带着小鸢,买下了无用斋,定居在这里,告慰惨死的冤魂,一住就是十八年。
这也是青铜钟闹鬼后,邻居们先后走光了,曹老爷子仍旧留下,不离不弃的原因——他的后半辈子,只剩为他儿子赎罪。
他甚至一度以为,青铜钟闹鬼,只是一个由头,真正闹鬼的,是那些惨死的冤魂——十八年时间,当初去冤死的孩子们长大了,来找他要债了。
“真是畜生!禽兽不如······”
听完其中缘由,小闵怒不可遏,大骂不已,他曾也是孤儿,但相比那些冤魂,他算是幸运的,至少他遇到了师傅,有于胖子这个师兄。
“是我教子无方,我也悔恨啊,悔恨啊······”
曹老爷子悔意更甚,浑浊的老眼里,闪过晶莹之色,没了意气风发,更像风烛残年,苍老了数十岁。
自从听这段往事,林熙心头上,就像压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不吐不快,却又无力倾吐,最后只能说道:“这些往事,确实太沉重了,不该让小鸢知道······”
曹老爷子哽咽道:“我这辈子,已经是风烛残年,只剩这条老命,能赎罪是最好,若不能赎罪,赔命也可以······”
顿了一下,曹老爷子继续道:“我只是担心小鸢,她从小心智不熟,还这么年轻,如果哪天我没了,她该怎么办啊······”
没有了曹老爷子,小鸢没了避风湾,确实可想而知。
这个问题同样沉重,林熙不知如何接话。
“爷爷,茶来了,我给你吹吹······”
这时,泡茶的小鸢回来了,手里端着搪瓷缸,里面泡着浓茶,端到曹老爷子面前,一边吹着凉气,驱散热茶的温度。
曹老爷子回身,擦掉眼角的晶莹,然后接过陶瓷缸,笑道:“爷爷自己来就好了!你这丫头蛋儿,怎么就端了一杯来,你师傅就不渴么?快去再倒两杯······”
小鸢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拍了下脑门:“哎呀,我给忘了,这就去······”
说着,小鸢拔腿往后跑,又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回头转身,向林熙求饶道:“师傅,你不要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
林熙摇了摇头。
小鸢又问道:“那你还会教我武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