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熙不得不称赞楚原聒的手段高明,可他却在心中暗暗摇头,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楚原聒的手段就算再高明,做过的事情终归是做过的,就像他营造出宽厚老者的形象,虽然骗过了大多数人,但依旧没骗过知情的行内人,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货色永远也改变不了。
而且林熙相信,就算楚原聒已经扫除尾巴,但绝不可能半点痕迹没有,而为了呛呛楚原聒撒口恶气,林熙顿时将他顶了回去:“老先生真会说笑,我虽然不是华清大学和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却也在浙江大学就读过,怎么可能不知道大文豪鲁迅先生的名作《孔乙己》,不过老先生,读书是不能一知半解的,要读就要读全了才行,其实我想是告诉你,书中在你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何家的书,吊着打······’,老先生学会了么?”
很显然,林熙的目的达到了,他说的每个字都是在嘲讽楚原聒,嘲讽他没读过书见识浅陋,还奚落他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尤其是最后那句反问,更是赤裸裸的居高临下,以教育的口气训斥楚原聒,嗤笑他会被“吊着掉”,以楚原聒的心胸气量,怎么可能忍得了这口恶气,当场就脸色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的阴雨天,随时都可能爆发。
彼时,楚原聒不冷不淡的说道:“既然金骏眉茶已经喝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那就请悉听尊便吧。”
不用楚原聒下逐客令,林熙本就懒得继续纠缠,毕竟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继续纠缠也没有任何意义,与其在这儿膈应人,还不如早点离开的好。
他连句场面话都没说,就径直走向智静斋的门口,才走了不到两步就忽然心中一动,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他顿住脚步迟疑两秒钟,然后毅然转身对楚原聒怒目而视。
之所以说是怒目而视,是因为林熙在转身的瞬间,突然变得脸红脖子粗,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颇有股子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的气势。
而不得不说的,林熙的戏精能力的确堪称一绝,竟然表演的没有半点违和感,从表情转换到怒目而视都像是理所应当的顺其自然。
看到林熙的愤怒表情和择人而噬的目光,楚原聒还真被吓了一大跳,他虽然蝇营狗苟经营大半辈子,手底下也的确有那么伙子人,专门帮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自己毕竟已经六十多岁,是个半截入土的老朽人,如果林熙真的暴起出手,他绝不可能是林熙的对手。
不错,在彼时楚原聒的心中,他以为林熙是恼羞成怒,才会表现出这幅模样,可他却不知道,林熙之所以这幅模样,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林熙的凶狠和愤怒成功把楚原聒镇住,甚至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而林熙喘了几口粗气后,或许是觉得不过瘾,自己对楚原聒的震慑还不达目的,他忽然像头发了疯的野牛一样,在身边寻找可以“行凶”的器物,他先是抓起柜台上一副字画,然后在手中比划两下觉得太轻就给丢掉,过后又拿起一方砚台,又可能觉得太重不顺手,也给丢了下去。
他在身旁连续抓起好几个物件,却始终没有找到顺手的东西,正当他气急败坏准备再找合适凶器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地上的一块板砖,他看到那块板砖后忽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抓起板砖就要对楚原聒施以毒手。
林熙在这电光火石间的表演,当真是无可挑剔,不让他去当演员都觉得可惜,他不仅将楚原聒成功镇住,更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就是之前的那个服务员。
其实那个服务员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况,因为他始终都想不通,楚原聒为什么会对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上心,真是还当作贵客对待,或许是出于嫉妒的心理,他想从林熙和楚原聒身上找出什么端倪。
可是好景不长,他站在柜台后面看到林熙和楚原聒争执起来,而且争执愈演愈烈,短短时间就从先前的贵客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林熙气势汹汹的要对楚原聒下手。
虽然服务员很疑惑林熙和楚原聒的关系,可他毕竟是楚原聒的人,当他看到林熙对楚原聒下手,顿时就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就在林熙寻找行凶凶器的时候,他立马奔跑过来保驾护航,将楚原聒护在自己身后,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大无畏气概。
如果这场戏继续演下去,林熙说不定真会一板砖拍在楚原聒的脑门上,谁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有了服务员的挺身而出,他终于找到了就坡下驴的台阶,当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将手中的板砖高高举在手中,双目中如同能喷出火焰一样,与服务员身后的楚原聒对视。
他们足足对视了有半分钟左右,林熙忽然低声咆哮,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手中的板砖,他气喘如牛的瞪了服务员一眼,然后再次转身走向智静斋的大门,等他走到门口,又再次转过身来拿着手中的板砖对楚原聒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最后才走出智静斋大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