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照进昏暗的堂屋,一股漆味混杂着霉味,向众人袭来。
只见,堂屋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黑漆漆的长木箱子。
居然是棺材!
两家对门存放的东西一致,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几口棺材。
忽而一阵风吹过,站在石板路上的众人,竟然都感到了一丝阴冷。
陆七七见到此状,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么多的棺材存放在此处,这场瘟疫不知道让田心村的村民,痛失了多少至亲好友,还有多少人即将丧命。
“既然没有人,咱们就走吧,”黄大夫道。
突然间看到这么多的棺材,医者们也受到了不小的感官刺激,都想快速离开这里,纷纷附和黄大夫的提议。
“是啊,咱们赶紧去看看别处吧。”
“走吧走吧,这里阴凉得很,还是赶紧走吧。”
众人继续往前走,李昌龙和周一走之前还把门给关上了。
往里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空气中飘散着悠悠扬扬的草药味。
有药味自然是有人在煎煮,众人便加快了步伐。
大约又走了十几米,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药味也越来越浓郁,陆七七跟着黄大夫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很大,百来个人坐着开会都不成问题。
离院子大概五十米的位置,还有一个大平台,看上去是村民用来晒稻谷的晒谷坪。
这个院子,想必是村里人建起来,专门用来存放还未晒好的稻谷的房子。
院子里有不少簸箕,簸箕上放着不少晾晒的草药。
最重要的是,陆七七他们终于看到有人了。
院子里有几个村民,每人面前都有一个药罐子,他们正聚精会神地摇扇煎草药。
“你们是谁?”终于有一个男人发现了陆七七他们,打量一番后问道。
开口说话的男人身着粗布灰衣,说起话来明显气息不足,丝毫没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精气神。
黄大夫上前一步,道,“老夫是从潞州府来医治村民的大夫,请问小哥,这里可是疫区?”
男人苦笑一声,道,“这里哪里是疫区,这里是我们这些被抛弃之人的埋骨地。”
男人说话的悲凄,让众医者们都哑然,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还是陆七七先开口道,“既然官府不辞辛苦派遣我们到此,就是还没有放弃这里的村民,既如此,你们也不该放弃自己才是。”
“劳烦大哥,带我们去给村民们看诊吧。”
“来此处的大夫有好几拨,死的死,病的病,你们到此无非就是白白送命,”男人面如死灰,似乎对生活无望道。
最后,男人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说罢,男人就带着医者们走到了院子的一个门。
推开门后,男人道,“味道难闻,还望担待。”
进屋后,陆七七扫视了一眼,屋子里和祠堂一般无二,被子底下垫着稻草,病重的村民都躺在被子上痛苦呻吟。
而这屋子里的味道,不仅仅能用难闻来形容了,酸臭味,霉腐味,骚臭味,苦药味,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味道混在一起。
陆七七进屋闻到这个味道,差点没把她熏晕过去,好在她的面罩厚实,上面还被她特殊处理过,闻到的味道还算能接受。
八个医者的面罩只是单薄的一层,就没那么好受了,虽然被男人善意提醒过。
但还是有两位医者闻不惯这个味道,立即拨开站在门口的人,冲了出去。
紧跟着,陆七七听到了痛苦作呕的声音。
得,门外的墙角也被染上了难闻的味道。
黄大夫像是做表率一样,径直走到一个躺着的病人跟前,问诊拿脉。
陆七七想起来此处前,赵寅虎求她帮忙的事,问道,“大哥,我想问问赵寅虎的爹在哪里?”
男人听到赵寅虎三个字似乎有些触动,陆七七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脸上的神情。
果不其然,男人激动道,“虎子是我儿子,他还好吗?他娘还好吗?”
眼前的男人是赵寅虎的爹,既如此,陆七七也不用再费力去找人了。
她道,“虎子和令夫人暂时没事,只是虎子孝心,说令慈病重,让我先为你们医治。”
听到陆七七的话,赵志德露出笑意道,“没事就好,多谢姑娘告知他们母子的状况。”
赵志德带陆七七走到赵奶奶卧躺的地方,只见赵奶奶白发散乱,身体如槁木般消瘦,气息微弱地躺在被褥下喘息。
陆七七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赵奶奶神智具在,便缓缓伸出皮包骨的手,给陆七七诊脉。
老人家的脉象不同于年轻人,脉象微弱是常态,陆七七诊完脉,小心地替赵奶奶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