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故事正抄得起劲的朱儿停下手中的笔,看向话头猛然顿住的孟千寻。
却见孟千寻正盯着客栈外窗间透过来的一丝光源,一动不动。
“天亮了?”朱儿瞪大眼睛挑眉。
这客栈因为孟千寻要闭关写话本,一早就隐去了,身在其中只闻黑夜,不见阳光,怎么会突然亮起了红光?
“有人来了。”孟千寻看着因为一夜忙碌,在手边早已冷掉的茶水,端起来呷了一口,试图压下那心头一千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怪悸动。
茶是忘川河水泡的,孟千寻每次喝,都只喝到浓烈的苦味,但心中那抹悸动,却依靠着那盏忘川水稍稍缓解了。
只见往生栈店门缓缓开启,乍然华光大盛,差点亮瞎了孟千寻的眼。
红光不过一瞬,便悄然散去,入目的是一个人影。
广袖飘然,一身红袍,却并非是朱儿的那种赤红色,而是一种稍暗却同样艳丽的大红,更像人间成亲时,喜服的颜色。
然而,如此热切喜庆的颜色,孟千寻却丝毫感受不到欢喜俗气的意味,那人往那里一站,便只有清冷华然的气息。
因为逆着光,孟千寻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眼尖地瞧见了那人垂下的右手中,一根轻飘飘的断线。
孟千寻看着那红线,感觉有点眼熟,却死活记不起来那是谁。
只见朱儿眼光一凛,皱眉道:“怎的是你?”
那人也讶然,却是很快恢复神色道:“凤凰,没想到你还活着。”
“朱儿,你们认识吗?他是谁啊?”孟千寻低声问道,同时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口中道,“看样子不像来做生意的,还那么浓的仙气……”
那人听见孟千寻的话,目光转了转,终于投向了孟千寻。
实在不怪人家才看见孟千寻,只是朱儿那一身红衣实在太过耀眼,而孟千寻的地府工作服,又是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一时间却是很难瞧见。
他的目光在孟千寻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滞了滞。
那黑衣女子生了一双极其漂亮朦胧的眼睛。
朱儿曾经无数次数落过孟千寻那双眼睛,说这是琉璃灯安在了破瓦上,五官有四官都平平,白瞎了那一双好看的眼睛
不同于凤凰流光溢彩带着威严的凤目,孟千寻的眼睛波光潋滟,眼尾上挑,终年泛着朦胧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这样得造物主厚爱的一双眼,连带着其
他并不出彩的鼻口,竟然看着还不怎么难看。
“那是月老。”朱儿只说了一句话,就不再搭理孟千寻。
孟千寻一听就悚然了,月老??!
即使终年在地府干活,也挡不了孟千寻的八卦心,在地府和人唠嗑的时候,她倒也听说过这人。
天界但凡颇有地位的神仙,分为两种。
一种是先天神位就极其高的,在造物主创世时,就已经定好的神位,比如掌管太阳的阳神,掌天下音律的乐神,掌江河湖海的洛神等等。
另一种是众生的信仰或者执念,在充满变数的不断发展中衍生出新事物,然后由众神商议之后确定的新神位,像月老,文曲星,百花仙子等等。
当然,凡事无绝对,比如当初误服了太上老君仙丹的嫦娥,最终只能去守护月亮;再比如几百年前,那位大闹天宫的主儿,将玉帝老儿吓得直接封圣都不带喘气的……不过大部分的神仙,还都是在这两种的范围之内。
前者,别人见到他,会称一句上神,而后者,只能称一句“上仙”。
这中间的差别,相当于一个小公司老板和一个垄断市场的大总裁之间的差别,这其中要跨越的,是所有神仙都要望而却步的九道天雷。
而这月老,是千年之前,将自己的上仙称号,变成上神的天界第一人。
也就是说,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身板,当初扛了九道天雷,还活蹦乱跳地成为了上神,这种程度的强悍,连玉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
却听朱儿的语气,并不怎么好:“我当然活着,倒是你,一千年不问世事,现在跑来,想干什么?”
孟千寻紧张的拉了拉朱儿的袖子:“喂,朱朱,这可是月老,你说话别这么冲啊大姐……”
“我并不是来寻衅,只是,这位千寻姑娘,乱了我掌管的姻缘线。”那人走近,散了一身红光,隔着半个屋子,遥遥指着孟千寻道。
孟千寻当场就楞逼了。
喂,拜托,她只是一个退休的散仙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还有啊,什么千寻姑娘?她明明姓孟!
此话一出,朱儿也愕然。
“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啊!”孟千寻看着朱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what?”朱儿的眉已经快要皱成一个倒八字。
“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