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去之前也是用这个洗过手,用那个擦过脸,连衣服也换了一套。他径直去见了颜阁老,这个平日里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老者,此时脸上也都是担心的神色。
见着他进来竟忘了行礼,首先问了一句,“佩佩如何?”问罢就想起来要行礼,却被沈攸宁扶住,扶他坐下,“佩佩用了药,睡着了。陈太医说,这几日他日日过来扎针,药也一直不停,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颜阁老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额上都出了汗,他给沈攸宁作了一个揖,“此番多谢太子殿下。”
沈攸宁忙扶起他,叹道,“颜阁老多礼了。佩佩的事儿我当责无旁贷。”他这话里面含义太明确,颜阁老一时有些梗住,愣了愣才咳了一声,“太子这话言之尚早。”
沈攸宁猛地站起来一揖,揖到头,“东君知晓阁老疼爱佩佩甚矣,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自会觉得全天下的男儿都配不上她。只东君长佩佩几岁,也能说看着她并且与她一同长大。我的心意,颜老不会不明白,若能得佩佩,虽不敢说筑以金屋藏之,也定是珍之爱之,不让她受半点波澜,定叫佩佩在颜家如何快活自在,去了东宫一样快活自在。”
他见颜阁老脸上表情虽有松动,却还是闭口不答,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若得佩佩,东君此生便只佩佩一人,绝不纳良悌侧妃。”
这下便是颜阁老也皱着眉转过来,“太子殿下此话过了。今后必不要再提。”却是以为他拿这话来讨好颜家了。
却不知沈攸宁这话是真心的。即便是上辈子他也没有过什么侧妃良悌。佩佩脾气不好,醋劲大,虽然她不会直接的说出来,可是沈攸宁和她何等亲近,便是她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是真心爱慕她,上辈子就是从小就喜欢她,接受的又是莫嫣然那种“对喜欢的人就要一心一意啊,不要三心二意,不然小心鸡飞蛋打”的思想。
加上他记事以来,即便是为皇帝的沈初寒也就是莫嫣然一人,他不会觉得做人一定要三妻四妾。上辈子他是有问过沈初寒的,为什么就母后一人?即便是朝中那些有些作为的大臣,哪个不是庶子庶女一大堆的。
他记得很清楚沈初寒的话,“遇见你愿意一心一意对待的人了,旁的人的出现你都会无法看进眼里。”
他对佩佩,就是这样。他活了几乎是两辈子,可是仍旧是没有看进过旁的什么人,“东君的话发自肺腑,没有半点欺瞒之意,还望阁老明察。”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说了这样的话,还叫颜阁老怎么说呢,他的想法其实和儿子的有些接近,他希望佩佩可以低嫁,嫁一个颜恒的门生啊之类的,轻易可以拿捏,家里的人即便是长辈也没有半个敢对佩佩不敬的。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颜家唯一的嫡女都应该活的任性一些。再加上,孙女的那个脾气。他暗自摇了摇头。
沈攸宁是否对佩佩是真心的,他年过了半百哪能不晓得。可是皇家,即便是真心又如何,当年莫嫣然还是宠妃的时候沈初寒如何不真心了,即便是把莫嫣然放在手心里宠了,后宫崛起之秀仍旧层出不穷。若不是当年莫嫣然魂散差点病危,想必也没办法做到如今后宫只有她一人。
真心并不是那么管用,沈攸宁天子之资,等沈初寒百年之后他必定为一国之君。一国之君,如何能够因着真心而……皇家的真心不值当什么。
可是他如何能这样说,他只当太子年纪尚浅,心思是好的,他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软了下来,“此事还得看公主与佩佩的想法。”
他说的公主便是佩佩的祖母汝阳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