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微微侧头,似笑非笑说道:“元直除了相信以外,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徐庶摇了摇头,回道:“子敬切莫欺人太甚,两个月后,若东吴食言,只怕我汉国再想有所动作也为时已晚,这个要求在下绝对不能接受。”
鲁肃据理力争:“吴国有吴国的计划,这等机密又岂能透露给元直?若是不能互相给予信任,这和谈也就别想进行了,这不就是魏国的用意吗?”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互相僵持。
许久之后,徐庶开口道:“子敬难处在下也可以理解,既然如此,你我各退一步,一个月,在下要看到魏军有撤退的迹象或者有导致魏军撤退的变化,我们之间的约定才能继续进行下去,否则的话,汉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作战。”
徐庶看向鲁肃,沉声道:“一个月,无论吴国计划如何,总该有所动静了吧?”
鲁肃闻言陷入沉思,心中盘算着这一个月时间够不够吴军打下宛城。
但陆逊却是起身笑道:“没有问题,便依元直所言。”
鲁肃讶异地看向陆逊,见其微微颔首,便不再多想,回头对徐庶说道:“伯言的意思便是肃的意思,元直可以满意了?”
徐庶看了两人一眼,心道鲁肃居然这么信任陆逊,倒是有趣。
他行礼道:“好,既然二位都答应了,那在下便回去回复关将军,希望汉吴此次可以精诚合作。”
说罢,徐庶缓缓退下。
“元直且慢!”陆逊张手叫道。
徐庶心下一个咯噔,抬头看向陆逊,微笑问道:“伯言莫非还有何事?”
陆逊微微上前,左手挂在剑柄之上,含笑说道:“元直方才不信任吴国的计划,吴国已经做了妥协,那……我们又怎么能确信汉国,能够按计划执行约定呢?这个问题似乎还没有解决吧?”
徐庶轻笑一声,问道:“却不知伯言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陆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简单,只要元直留在吴营之中,直至此战结束以后,再回荆襄即可。”
徐庶面露苦色,哀叹道:“可若在下不回去,恐怕樊城也守不住两个月啊。”
陆逊哂笑道:“元直休要诓骗我等,既然敢于孤身和谈,想必后事早已料理妥当,况且,元直只需留在吴营,我等也不会限制书信往来,只不过,未免吴国机密泄露,元直寄出之信件还需经过我等审批才行。”
徐庶闻言,心知已经无法推脱,但他其实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只是调侃道:“伯言考虑如此周密,想必是早有预谋了吧?”
陆逊嘴角勾起:“彼此彼此。”
徐庶洒脱一笑:“好吧,在下同意了。”
随即又正色道:“但是,若届时荆襄需要动军与魏军一战,在下必须前往调度,还请二位提前释放在下,即便汉吴联手与魏国交战,也容不得丝毫大意,这点二位心里应该清楚才是,相信到了那时,也不会干扰到吴国的计划了吧?”
陆逊与鲁肃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道:“好,便依元直所言。”
徐庶行礼道:“既如此,有劳二位为在下准备竹简笔墨,好与关将军联系。”
“来人,送徐先生入宿水寨,以上礼待之!”陆逊高喊一声,便有两名手下进来,行礼之后,便将徐庶带离。
“一个月,够我们打下宛城吗?”徐庶走后,鲁肃担忧问道。
陆逊轻轻摇头:“不知道。”
鲁肃眨了眨眼,诧异地盯着陆逊。
陆逊苦笑道:“若不答应,只怕难以说服徐庶,不过,一个月,就算打不下宛城,告诉徐庶我们正在进攻宛城之事,倒也无妨,相信以他的智谋,足以看出此举若是顺利,确实能逼退魏军,而他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下,料他也不能坏事。”
鲁肃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心中稍安,继续问道:“伯言意欲如何出征宛城?”
陆逊摩挲下巴,缓缓说道:“逊准备亲自领军自石阳向北出发,经平林攻入南阳,出桐柏山,攻下平氏后直取宛城,不知子敬意下如何?”
鲁肃闭眼稍作思考,便睁开赞同道:“虽说迂回一些,但胜在可以隐蔽踪迹,以达出其不意的效果,是为上策。”
陆逊微微一笑,心中更加坚定了一些,随即说道:“逊此次出征便带走本部两万余兵力吧,至于主公那一万亲兵,子敬带着坐镇江夏,也好让主公放心。”
鲁肃眉头一皱,严肃问道:“伯言这是在做什么?”
陆逊闻言一怔,不由低下头去。
“肃费尽心思向主公请来一万大军,难不成是为了来江夏看戏的吗?”见陆逊默然不语,鲁肃不由怒道。
陆逊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终究有口难言。
鲁肃怒其不争,冷笑一声,目光看向外面,二人就在这窒息的沉默中度过了近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