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武走到李君言身边,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笑道。
“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朕就知道,你与朕很像。”
“你有大才,有雄心,也有仁义,是个绝好的继承之人。”
“可惜你天资聪慧,却只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李君言听着,越发皱紧眉头。
下一秒,一股剧痛忽然在全身上下席卷,仿佛浪潮一样要将其淹没。
他怔怔低头看去。
天子剑不知在何时出鞘,此时贯穿了他的胸腹。
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淌下来。
李君言的眼眸一瞬间瞪大,而后缓缓失去所有神采。
一剑刺出,李玄武此时与李君言心胸相抵,他的声音好似恶鬼一样在后者耳边回荡。
“你太软弱了。”
“言儿,你不够狠辣,也太过幼稚。”
“从你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开始,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生死厮杀,你只有在厮杀中活下去,才有资格说一切。”
“为此你应该做的,是不惜任何代价撕碎前方的所有人,但你好像永远都用什么东西桎梏住自己,你放不开,所以李都黎你没有杀,黎王你也没有杀,甚至与李道吾,也是朕无尽逼你之后,你才有杀了他
的胆气,尽管如此,却也仍旧没有胆子斩草除根。”
“朕有时候不知道你是善良还是愚蠢,可惜了你一身的天资。”
“若是可以的话,你本能够成为龙椅旁边等待坐上去的人,你可以与朕一样,成为史书上勋耀万世的徽章,你的怯懦毁了一切。”
李玄武轻声说着。
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教导一个愚蠢的孩子。
李君言能感觉到,他的手其实也有些发抖。
心中不免冷笑。
“这就是陛下的狠辣?你可以杀父弑兄,也可以为了自己的野心杀了自己的孩子,但为什么你的手在抖?”
“不过是欲盖弥彰的想要些尊严罢了。”
李君言笑道。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几枚玉瓶,扔在地上。
“现在,我为鱼肉,你为刀斧,陛下尽兴。”
笑声刺耳至极。
但李玄武没有发怒。
他只是骤然将剑从李君言的心腹之中抽出。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为器重的孩子重重倒地。
地上漫出的血迹几乎凝聚成湖泊。
“陛下,你以为我会这般前来吗?”
“朕当然知道你不会,你是李君言,你永远有后手。”
李玄武看着地上半跪的青年,嘴角笑意
弥漫。
“所以朕才会想要今日与你见一面,想要让你成为朕的助力,但你既然不肯,朕也就将你当做麻烦处理就是了。”
“你以为你死之后,那些所谓的后手还有任何作用吗?”
那一剑虽然猝不及防,但李玄武到底没有一招毙命。
剑刃并未伤到要害。
因而李君言还能撑住身子半跪在地。
此时李玄武忽然拍了拍手:“带他出来。”
话音落下,李君言这才发觉,四周的阴暗处竟还藏着旁人。
几道人影带着甲胄的沉重声响走入视野之中。
只是李君言的眼睛因为失血而开始模糊,一时间看不清。
等他们几乎到了面前,这才发觉,三四名千牛卫拖着一个人走到自己边上。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脏破不堪,头发大概是很久没有梳理了,乱成一团,遮住面容。
手脚都被枷锁束缚,露出的皮肤上除了灰尘就是伤口与血痕。
大概是受了相当严重的伤势,尽管近在咫尺,但李君言几乎听不到那人的呼吸。
只见此时李玄武用剑掀开头发一角。
李君言眼眸一瞬间瞪大。
秦海。
此时在他面前奄奄一息,落魄至极的老人除了当初的秦国公
之外,还能是何人?
虽然被人如此粗暴的拖拽,秦海仍旧没有睁眼的力气,半眯着眼,呼气多进气少。
“他是你曾经的同袍。”
李君言苦笑道。
声音不自觉颤抖。
“曾经是……罢了。”
李玄武笑笑。
“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所有人都可以被牺牲,他们曾经可以是你的助力,但也可能成为阻挡你的东西。”
“言儿,你就是太执着于真相了,其实有时候,世人要的未必是真相,只是一个解决的办法罢了。”
说到此处,李玄武将天子剑扔在李君言身前,上头血迹依旧斑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