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
岑鱼死死咬着牙关。
此时此刻,他也算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明白了吴谋为何会如此忌惮这个分明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小子。
这家伙好似有用不尽的底牌一般。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似是都有没完没了的法子化险为夷。
他手中最大的牌便是乱武,但此时,便是连这些个底牌都已经废了。
剩下那些兵甲,在神机营面前,也如若无物。
“吴谋派你来的,既然如此,你们还做了什么,与本官说说,若是满意,说不定,我能救你一命。”
李君言冷笑看着他。
但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岑鱼的冷眼以对。
“告诉你?本将军与大人横征百战数十载,何曾做过降军!”
岑鱼抽出腰刀,抵在自己的咽喉上。
“今日输给你,不过是我技不如人,一死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若你觉得自己做得到的话。”
话音未落,岑鱼便察觉自己的腰上似是被什么东西顶住。
一扭头,这才察觉是左良玉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此。
手中火铳抵住腰肋,而后反手一抽,将岑鱼手中刀刃打落。
“你……”
岑鱼一愣。
而后似是释然般苦笑出声。
被算计得彻
底,自己如今竟是连一死都做不到。
“岑鱼,你当年开国之战,也算是战功赫赫,若非跟着吴谋,此时说不得也封了个爵位,如何就能为他去死?”
李君言眯起眼睛。
如今岑鱼的举动,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
曾经的太子幕僚,罗恒。
似是许久之前,罗恒败在自己手中,却也打算以死尽忠时,也是这般模样。
当初的李君言方才穿越前来不久,对他这般想法不太理解。
只是觉得,将死之人愚忠至此也算可悲,便由他去了。
如今在朝堂混迹许久,倒是有了些别的想法。
“我与大人的事情,你如何知晓?”
岑鱼沉默许久,忽然答了一句。
“当初沙场,我不过一介小兵,阵前一战染了毒物,是大人不惜性命,一口一口为我吸了出来,这是救命之恩。”
“莫说是一辈子只为大人做个副将,就算是只做个马前卒,也甘愿。”
说着,抬眼看向李君言。
“李君言,你我虽然敌对,但我知晓,你何曾不是个有情人?当日就算守城一战,你也有得胜的把握,却也不肯再伤城内百姓,孤身犯险,若是你的话,大抵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放屁!”
闻言,左良玉笑着呵
斥一句,抬起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背上说道。
“你我皆是军人,应当知晓战败便意味着什么。如今要你交代的东西也还多着,如何想用这几句话便动摇了我家大人?”
“在你尽数抖出来之前,死?哪有这般简单。”
“良玉。”
正在此时,李君言忽然开口道:“停手。”
他死死盯着岑鱼的脸。
此时后者脸上早已满是血污,还有被左良玉打出来的淤青。
但眉眼依旧凌冽,只是静静看着李君言,似是在等后者一个回答。
与当初罗恒一模一样的表情。
“是,大人。”
左良玉闻言退避。
在将其拦住之后,李君言走到岑鱼身前,蹲下,问道。
“想好了?”
“不需要想。”
“跟我,我保你活着。”
“多谢李大人美意,但属下不打算该换主子。”
岑鱼咧开满是血污的牙齿笑道。
他当初可以只听吴谋一句话,便杀了后者唯一的儿子,如今也可以因为吴谋,干脆一死。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需要选择。
左良玉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们都是军人。
军令如山,他只是听从号令行事,败军之将,唯有一死,以谢故人。
“好。”
闻言,李君
言也不再抱有任何期待,起身,背过去。
“良玉,把刀还给他。”
左良玉似是不曾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惊诧莫名,瞪大眼睛:“大人,可是他……”
“服从。”
李君言只有两个字。
“全军,背向!”
“是!”
但话音落下,左良玉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得走到一旁,将刀刃捡起,放在岑鱼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