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中。
李都黎端着手中信报,神色莫名。
身前刑宽与常在分坐两侧,目光肃然。
寂静许久之后,这才听到李都黎的声音:“锦衣卫?”
“得言属实吗?”
“绝无遗漏。”
常在沉声说道。
“凡朝中有官员变动,除了吏部之外,都御史便是最先得到消息的,这是从今日侍候陛下入殿的内侍口中得来,绝无问题。”
问题大了。
李都黎眉头好似要锁住额间一般,死死松不开。
这一下子,他也有些弄不清李玄武要做什么。
光是看着信报之中陈述的锦衣卫职权,便觉得心惊胆战。
上达天听,巡察百官。
短短两句话,能解读的意思太多。
一旦锦衣卫成立,也就意味着世上从此有了一个除了皇帝之外,再无人能管的怪物!
这群人只听皇帝一个人的命令,在天下无所不能。
往深了说,可以是监视所有大臣百姓的眼睛,也可以是……不需审判,便能诛杀旁人,并且被皇帝保护和允许的……刺客!
父皇疯了吗?
莫非是前些日子黎王等人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竟是要亲手缔造出这么个鬼东西来!
李都黎好似想到一件事:
“莫非今日殿中密谈,李君言怒气冲天走出,便是因为这个?”
刑宽与常在对视一眼后,说道:“大概是如此了。”
“黎王退回封地,从此不得入皇城,四殿下似是又与他站在一处,至于殿下……说得难听些,以往交手从未胜过。”
“公孙有疑,杜不明,程擒虎等一众大臣又是他的同党……”
“李君言如今说是朝中权臣前五,也不为过!陛下要设立这个东西,想必便是要压制他。”
说得倒是通。
李都黎默然。
父皇不肯坐视李君言继续壮大,因而弄出个锦衣卫来,试图压制后者时,才让李君言如此愤懑离开?
合情合理,但总觉得有些怪异。
刑宽这时添油加醋道:“殿下您想,李君言无名无分,身为死囚,又并非科举出身,陛下为何要如此重用?”
“原因只有一个,他本无根系,又无世家,平头一个,用他,只是因为此人有些能耐,用以磨练殿下!”
“但如今李君言不知晓自己的定位,意欲登天,陛下看不下去,这才想着打压,任他再蹦跶,磨刀石终究是磨刀石!”
李都黎有些被说动了。
确实,如果是这般看来,父皇早前对他的种
种偏袒,好似都有了缘由。
对一个无根无底的人来说,让他最快速在朝堂站稳脚跟的方法,只有父皇的支撑。
而如今二人翻脸……
李都黎一瞬想通,看了眼信报。
“其上只说了会有一个锦衣卫,却不曾说指挥使何人。”
“今夜让朱镇来见本宫。”
听到朱镇名号,二人皆是一愣:“是。”
随后行礼离开。
等二人走后,陈亮这才从帷幕后现身,看向李都黎:“殿下,莫非当真相信二人的话?”
“所说好似并无大错,不妨一试,败了也没有损失。”
陈亮听他这般说,便知道李都黎有了决定,不再多说。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二人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总有哪里不对劲。
另一头。
御书房之中。
公孙有疑与杜不明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震撼来。
锦衣卫?陛下疯了不成?
杜不明想了想,对案桌边上的李玄武问道。
“陛下,可三思!”
“如此一来,怕是要出乱子!”
连太子都能看出锦衣卫的可怕之处来。
他们二人盘踞朝堂之久,何曾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锦衣卫有如此权势
,难免不会出现异心,一旦异心起,全凭一家之言,便可在大周为所欲为,届时无论朝内朝外,皆是人心自危!”
“陛下,让朝臣百姓如何立足啊?”
李玄武却好似对二人的反应并不意外。
“你们不相信言儿?”
“并非相信不相信的事情。”
公孙有疑也说道:“大殿下行事,向来都有分寸,或许能压得住,但压住一时,并非一世!”
“怕是陛下也不敢保证,大殿下一直都能身居锦衣卫指挥使之位!”
只要这个东西出现,便定然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