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百姓听到雷虎的喝声,连忙纷纷向一旁躲开。一进大堂,便见地上一溜儿摆开十几具尸首,个个都是浑身血污,不知被斩了多少刀。
尸首一旁,还有一个人躺在门板上,面色惨白的吓人。自胸间至小腹处,衣衫碎裂,一道老长的血口子赫然在目。
鲜血不断涌出之际,将半边身子都染透了。能看得出来,伤口上沾满了草屑和血糊糊的粉末,想来是当时采取的一些急救之物。
这人应该就是那个于七了。在他身旁,韩铁带着儿子水生,并七八个汉子围着,人人都是满面的悲愤。
此时见到孔茂走来,韩铁面色铁青,躬身一礼道:“小民韩铁见过大人。”
孔茂扫了一眼众人,点点头,温声道:“韩壮士,此乃县衙大堂,你当管束好部众,不可放肆喧哗。且待曾大人过来,必会给尔等做主的。”
这话一出,漕帮众人纷纷大怒。
“屁的给咱们做主!真要做主,就立刻出兵去剿了那些湖匪去!”
“嘿,你指望他们去剿匪,怕不把头发等白了。还是先救了七哥的性命才说别的吧。”
“对对,你们非把咱们截了来,咱们七哥若是因而去了,绝不与你们干休!”
堂上一
片声的怒喝,孔茂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刚听雷虎说了,发现这些人的时候,漕帮的人也在场。作为官府一方,牵扯到如此多的命案,自是不能任由他们回去,这才有截了来一说。
可如此一来,这事儿便也棘手至极了。万一那于七在这儿咽了气,这帮人借此闹了起来,县衙怕是抖搂不清了。这事儿还要看韩铁的,希望他能明些事理。不然,有道是民心如铁,官法如炉,闹到最后,只怕对他们并无好处。
他沉着脸,目光向韩铁瞟去。韩铁压着心头火气,大手一挥,阻住了众人的吵嚷,定定的看着孔茂道:“大人,此刻我兄弟命在垂危,还请大人恩准,先让咱们救了人再来问案。”
孔茂叹息一声,点头道:“尔等放心,我已着人去请刘一针先生了。此时便你们再抬回去,还不是一样处理?没的却浪费了时间,误了你兄弟的性命。且稍安勿躁,再等片刻。”
韩铁听闻已然找了刘一针,这才面色稍松,点头应下。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片声的呵斥,人群分开,几个人已是快步走了进来。
孔茂抬眼一看,连忙迎了上去,躬身道:“下官江陵县丞孔茂,见过同知大人,见过
知县大人。”
走在最前的,原来正是荆州同知杜希同,身旁的是江陵知县曾维和县尉罗怀水,后面还跟着一班府衙的衙役。
杜希同面色阴郁,轻轻颔首,自往堂上坐了。曾维也不理孔茂,紧跟着在案后去坐。此事既是发生在江陵县,理当有县衙先问。而作为同处一城的府衙,便由同知出面代表旁听,以便回报知府,是以,只在一边坐了客座。
罗怀水不屑的斜了孔茂一眼,这才颠着屁股跟了过去。孔茂面上不露声色,直起身往旁一站,不闻不问了。
曾维在案后坐定,众衙役分列两旁,将一干人等围在中间。待到各自站好位,曾维举起惊堂木,正要拍一下,按程序讯问,却听外面又是一阵喧哗,抬眼看去,却是刘老道背着药箱,急匆匆走了进来。
老道昨晚极是痛快,花魁大赛结束后,跟苏望、唐澜二人直直喝道上午才各自归家。本想洗漱一番,好好补个觉,哪知不等在榻上躺稳了,就被县衙的人拖了过来。
老道一身医术精绝,江陵一地大小官员都与他有些交情。他这一来,便杜希同那张千年阴云的脸,也难得露出几丝笑容,连忙起身相迎。
他一起身,曾维、罗
怀水哪里敢怠慢?尴尬的放下惊堂木,曾维也跟着起身来迎。
老道连施礼都来不及,只向几人点点头,就往于七身前走来。韩铁满面激动的迎上,抱拳道:“先生,你可来了,快请救救我七弟。”
老道拍拍他肩膀,叹息道:“韩老弟休急,老道自当尽力而为。”说罢,在于七身旁蹲下。
韩铁连忙招呼众人让开,让堂上更加光亮一些。老道先低头看了看于七伤口,面上已是变色,随即又再搭上于七的腕脉,脸色已是越发沉重起来。
旁边杜希同和曾维等人都是紧张的看着他,韩铁见他面色沉重,不由心中惊惶,颤声道:“先生……”
老道也不理会,微一沉吟,随即打开药箱,取出几根金针,又拿出段蜡烛点着。将金针在火上炙烤几下,这才双目一凝,手中金针如迅雷闪电般在于七身上插入。
待到插完,两手齐动,或捻或提,不断在几枚针尾处动作着。半响方才停住,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碧玉小瓶,捏开于七的嘴,将小瓶倾斜在他口边,小心的滴了几滴。
几滴明黄色的液体下去,不一会儿,于七手足微微一动,胸间起伏渐渐强劲起来。
堂上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