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禅月银色眼球黏连着眼动脉血管与拉丝的肉条从眼眶中脱落,像橡胶弹珠一样,蹦蹦哒哒地砸在江时脸颊与额头上。
江时面对突如其来的玄妙怪奇一幕,忍不住颤抖了下,肌肤涌起一层鸡皮疙瘩。
启禅嘴角勾起靡魅弧度,发出无可名状的被恶毒混沌包裹的声音。
【这次距离羔羊的肉体同灵魂一起超脱这个维度,还需一段时日】
【这次吾已经学会了等待,善变的羔羊好似也在真心期盼】
江时被砸得皮肉有些酥麻,最终他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了下还在不停弹跳的眼珠子,喉结滑动,忍着莫名颤栗,将这两颗月银色的眼珠子轻柔地塞回启禅的眼眶。
江时感觉自己躯体内充满了难以言明的力量,脑海里也出现许多仿佛烙印般的辛秘术法。
现在他对于周围环境中存在的物质感知变得更加敏锐。
他颤栗地对视着启禅的双眸,看到平和的月银色之下,如同炬火燃烧般盛烈银光,与不可名状的恐怖阴邪的须触。
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感知周围空气中的物质。
他在这一刻,才清晰意识到,他好似给这个世界招惹来了漫天无可名状的黑暗。
不能构想的绝对黑暗,分解成人类现存科学无法触及的微小单位。
它们的微小程度比最为原始的单核细胞生物还要微小数百万倍、千万倍仍不止。
黑暗藏在光明里,它们混杂在明光之中,它们感知到他的发现,于是不再隐藏,奸笑着注视着他。
启禅见江时奇怪的瞧着祂,浓白的肌肤表皮蠕动出细密的须触,轻轻柔柔地如同蚂蚁步足,滑过江时的眼球表面。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是记起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须触同时长出章鱼吸盘一样的恶毒之口,发出阴冷质问。
江时眸心微颤,滚烫的泪珠从酸涩的眼球表面凝聚落下,砸在了其中一只须触上。
上一秒还凶狠恶毒的须触顿时像蜗牛触碰到盐水,猛地融化缩小。
启禅也因此恍惚晃动了两下,所有须触都收了回来,变为正常人类的模样。
江时唇瓣颤动翕张,仿佛想要说话,却又嗓子发涩失声。
晶莹剔透的泪珠在他的两颗眼珠子周围打转,随时都有落下的冲动。
启禅眉眼间浮现疑惑,但话语里却流露出一丝古怪的小兴奋:“你真的记起第一世的记忆?”
“不对,你不会记起来,你记起来不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说过你再敢哭,我会抽你!”
“???”
啪——
啪啪——
“再敢哭!……”
“你别哭了!”
【眼球给你挖掉!吾吃了你眼球!止住!止住!】
启禅人类形态扭曲成狰狞可怖的模样,就像白蜡融化成蜡油,有人趁着它还未凝固,恶意捏造出的怪诞形状。
祂的五官扭曲成荒诞符号,像是表达愤怒,可又不太像。
祂怪诞形态中挤出的须触把江时苍白的面庞抽出几道艳红痕迹,宛若洁白画布上被泼洒上浓稠艳丽的油彩。
江时的眼泪也带了种恶毒,是种恼怒、不可置信的恶毒,他变了调的声音里挤满了颓废绝望、还有阴狠的恶意。
他因为“第一世”三个字,直接破防。
江时此刻就像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神经质一样面目狰狞。
“您,您是把我当成某个早死之人的替身吗?”
江时看到启禅扭曲的五官第一次流露出人类的错愕情绪,他神经质的恶毒恼怒中,居然隐隐诞出一丝快意。
滚烫的泪珠从他带伤的脸颊滑落,砸在祂的身躯。
江时的语气异常认真,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癫狂决然的执拗。
“您是我陷入阴暗沼泽的唯一浮草,是我陷入阴雨晦暗人生,不能构想照耀下来的唯一光束!”
“即便有前世今生,如今的我也不是前世的我!”
“您一直在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根本不是您唯一的眷属!我才不是他!”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江时猛地将形态诡异的启禅推倒在地,捧着祂融化的脑袋,恶狠狠地掉落着眼泪,看着祂形态恍惚颤动的模样,癫狂地吼着:“您看清楚,我才是活着的!!!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