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靠在祂身上懦弱哭泣，他将多年来无法宣泄的恐慌压抑全部发泄而出。
青年灼热苦咸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启禅的类形态上，让祂表面不自觉地颤动，将那些泪珠全部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江时哭得呼吸不畅，近乎晕厥，才生理性抽噎地缩在祂的怀里。
有像透明果冻的物质从启禅面部延伸出来，将江时洇红眼尾、苍白面庞的泪痕轻柔地吞噬干净。
江时有些困顿地仰起头，借着朦胧月色，望着祂，迷茫地喃喃自语：“我总感觉这像一场梦，您就像一场玄妙怪奇的美梦。”
“我这种不完美、糟糕透顶的人，这样低维生物，怎会有资格成为您这样伟大存在的眷属？”
“我什么都不是……我糟糕极了……我一点用也没有……”
“您怎会选择我？我感觉我不配……这一切都像虚假……”
启禅静静地看着他沉溺在痛苦自卑的淤泥中，月银色的眼眸华光流转：“你在质疑自己，就是在质疑我。”
“是我选择了你，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选择。”
“质疑”这两个字恍若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一把钥匙，令江时发泄出去的负面情绪再次填满，几乎要将他的心脏、大脑撑裂。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负面情感是带有绝望自毁色彩的狂热。
江时干涸的眼泪再次溢出，从洇红眼尾滑落。
他整张脸被惶然填满扭曲，他的眼神中带着狂教徒的极端神经质的色彩，嗓音是人类器官无法发出的高亢鸣叫。
“我，我没有质疑您！我不会质疑您……是我……是我不配！”
“不，不是！”
“我是被您选中的，我不会质疑您，绝不会！”
“您要相信我！！！”
青年苍白的肤色在这一瞬变得涨红，他浑身散发着疯子一样的癫狂。
他恨不得胡乱挥舞手臂，疯狂怪叫，做出一切怪诞扭曲的行径，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狂热信仰。
他眼睛睁得极大，双臂关节麻痒，颤抖着、卑微地捧住祂的手，靡艳的唇勾勒狂热诡谲的大笑，高亢的音调中混杂着血腥：“嗯——咿呀——呀——呀啊——厄嗬嗬阿阿阿……阿撒阿阿啊阿啊……阿撒托斯！！！”
“呼呼——呼呼——主！主！阿撒托斯！……启禅！！！”
“呼呼——呼呼——伟大的主！”
青年带着亵渎的狂热怪笑，跪着捧起祂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吼叫：“把我肮脏的心脏挖出来……求您，求您！！！”
“让我肮脏的心脏被您把玩，让我狂热的信仰暴露在您的眼前！！！”
启禅从始至终都静静地凝视着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但在此刻，祂像是被青年狂热疯癫的模样渲染、引诱。
祂将青年推倒在肮脏的地面。
空气中出现细小的怪异碎裂声。
整片空间开始扭曲褪色，鲜艳的色彩开始氧化斑驳，变为死寂可憎的灰白。
青年还在发出狂热高亢的叫嚣：“求您！！！挖出我肮脏的心脏垫在您的脚下！！！”
启禅凝视着他被癫狂充斥的双眸，在扭曲的月色下，祂如他所愿，带着血肉锦帛撕裂的声音，祂的手掌破开他苍白皮囊，碾碎灼热猩红血肉，撞碎森白僵硬骨骼！
跳动的猩红肉块被暴露在扭曲的空间中！
人类难以承受的剧烈的、濒死感的痛苦充斥在江时的大脑。
江时生命在快速流逝，他的眼球已经映照不清祂的面容，但里面依旧闪烁着狂热的光亮，猩红鲜血从他喉咙里溢出，挤出模糊不清癫狂语言：
“阿撒，阿撒托斯，启禅……”
“主……您，您，感受到，我的虔诚……信仰了吗？”
“我绝……绝不会质疑您！”
跳动的、肮脏的心脏被祂冰冷的手掌取出。
青年抽搐着破损的，生物活性快速消逝的身躯。
江时在濒死之际，仿佛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在祂的掌心。
看到祂白玉一样的人类躯体上沾染上他的肮脏血液，给他濒死崩溃的精神体带来巨大灭顶的快慰……
启禅月银色瞳眸中映照着江时的死相，人类情感轰然崩塌，神性机械冷漠，本质恶毒痴愚，一切负面应运而生，盛烈银光与翻滚黑暗互相吞噬。
祂冷眼旁观青年的生命体不断地由有序走回无序，看着青年在向祂无限靠拢。
可当青年的灵魂即将被祂同化，那颗灼热跳动的肉块，变得冰冷萎靡，微观状态下生命活性完全腐朽崩坏……
在祂机械冰冷中，那一丝属于人类微弱的情感再次浮现。
祂脸上露出更为怪诞恶毒的笑，有液体从祂瑰丽奇幻的瞳眸滴落。
那是青年的泪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