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算是打破了江时暂时的宁静生活。
他靠在启禅的颈间,眉眼间又隐隐流转着躁郁。
自从爷爷去世后,江时除了清明节外都避免回到??岭村。
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想见到那些令人厌烦至极的虚伪亲戚邻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心底阴暗血腥的躁烦。
他们那些人嘴上说着:“小时年纪这么小就没了家人真是可怜啊!”
“是啊天可怜见的,从小就没了父母,现在江老头子也没了!唉!”
这些人说这些可怜他的话时,眼神里却流露着莫名的快感与恶意。
仿佛只要他过的不幸,就能印证他们背地里骂他是“野种”,是“灾星”“克父克母”……的话没错一样。
在葬礼上,他看着那灵堂摆放的黑白遗照,看着棺材里眉目依旧和善,但皮肤却青白阴冷的爷爷,耳边传来那些可憎的窃窃私语,虚伪的安慰,饱含恶意讥嘲的眼神……
悲伤,无助,迷茫,愤怒,恐慌……
种种负面情绪应运而生。
在那一刻,他真切意识到,从今往后,一直到生命尽头,他都将是孤独一人。
再也没有那道年迈的身影挡在他身前,再也没有粗糙宽厚的温热手掌领着他……
带他回家。
爷爷不在了,他没有家了。
这个承载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地方,不再是他的家。
这个温暖的家,在爷爷离世的那一刻起,就被虚伪、可憎包围……
他是懦弱的,他没有能力改变,没有能力将那些厌烦之人碾死!
所以,他逃跑了,他避开了。
启禅缠在江时身上的身躯在此时恢复正常。
祂赤足站在江时面前,微弯着腰,俯身看着江时眼眸中突然涌现的复杂情感,其中又出现了伤心。
祂有些不解,想了几秒,张开艳红的唇,瞬间把他的头颅包裹。
吧唧了两下后,才吐了出来。
躯体里多出一道有关江时的记忆,银月色的瞳眸呆滞地转了转,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想着是否要多亲两口。
江时看着祂的模样,心中纷乱渐退。
突兀地露出一个笑容,主动搂上祂的脖颈,亲吻祂的唇,轻声问道:“你刚才又在亲吻我吗?”
启禅身型晃悠了下,边缘肌肤透明了一瞬,手臂托起江时的臀,抱着他。
脸上也跟着勾勒出生动鲜活的笑,没有扭捏地回答着:“是的,我是在吻你,人类之间安慰的方式很管用。”
江时笑容璀璨,黝黑的眸子波纹荡漾,闪烁着夺目又邪异的水光。
他将头贴靠在祂冰冷的颈间,唇角扬起古怪的弧度,声音有些发闷:“谢谢您……”
“谢谢您出现在我的面前……”
……
江时简单收拾了下,其实也就是穿好衣服。
毕竟他现在除了一部手机,外加一些证件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他老家??岭村是禾岁市下属亚心县范围内的一个小村子。
他在网上订了下午五点的火车票,前往亚心市的路程大概要两个半小时。
就在要离开酒店前,江时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突然收了回来,转过身有些犹豫地看向启禅。
启禅注意到他的视线,脖颈像融化的胶体歪歪扭扭地将头颅耷拉在肩膀上,与江时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对视。
江时见此一幕,后背汗毛蹭蹭蹭地窜起,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无可奈何地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气。
启禅漂亮的眼珠子转动了两下,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身躯像果冻一样q弹的晃动了下,很快恢复正常。
祂漂亮面孔没了其他情感,像个谪仙人一样,声音清冷冷地问道:“怎么了?”
江时看到祂月银色眼眸里清晰映照着他的倒影,突然对自己诞出的亵渎肮脏的私心感到羞愧。
但越是注视祂的容貌,亵渎肮脏越是从心底阴暗的裂隙喷涌而出。
他耳朵有些嗡鸣,隐约听到自己在说:“启,启禅,你能不能换一种模样,不要用人类的面孔……”
启禅俯身与他对视,两人的鼻尖错峰相贴,双方的眼睫毛都在彼此眼睑上轻微浮动。
有种亲密的眼珠子都要贴到一起的错觉。
“你难道不喜欢我人类形态了吗?”
启禅清冷冷的嗓音有些变调,带着怪异的哀怨,仿佛江时现在就是个善变的十恶不赦的负心人。
江时连眼睛都不敢眨,呆愣愣地对视这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眸。
他喉结滚动,下意识吞咽了口分泌的涎液,嗓音发颤地将自己的卑劣私心完全吐露:
“我,我喜欢,我喜欢你的人类形态,喜欢你!但我不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