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没吃早饭,收拾好后,他拎起电脑包,戴上黑框眼镜就准备去公司。
但在戴上眼镜迈开步子的一瞬,一种恶心眩晕从大脑深处袭来,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卷起漩涡,令他不得不摘下眼镜。
等眩晕消失,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将镜片放到眼前,再挪开,重复了三次,他才确定,他不戴眼镜也能看清了!
江时近视度数本就不算高,150度加轻微散光,可能因为一早上连续的惊吓,让他没注意到眼睛的异常。
这种怪异变化,令他很难不联想噩梦中,那阴冷滑腻舔舐、压迫他的眼球的东西。
江时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
他阴沉着脸关上带有锈迹的防盗门,关门声将昏暗楼道里声控灯震醒。
廉价白炽灯散发的刺目冷白光线,让整个楼道都变得诡异灰白。
楼道内静悄悄的,甚至能听见绣住的门轴合转以及老旧锁舌反转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咔吱声音。
江时反锁好房门,转身的一瞬,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廉价香水的甜腻气息的腐臭味钻进他的鼻腔。
他秀气的眉毛紧拧,他住在四楼,这一层楼只有他与隔壁那个恶意敲墙的邻居。
转过身,只见那人门口堆积着如同小山一样高的黑色垃圾袋,下面的水泥地面被里面渗出的脏水洇湿,隐隐要往他这边流过来。
江时嫌恶皱眉,他想,等下班后要好好跟房东说一下这房子的事情了。
他屏住呼吸,沉着脸加快步伐走到楼梯口,下楼。
楼道内的声控灯暗下去的瞬间,隐约可见,五楼楼梯扶手的缝隙中,有一张肮脏的脸庞正挤在那,已经变形,眼睛睁得极大,甚至能看到眼球周围的血肉。
那是一双像死鱼一样浑白的眼球,这双眼睛里满是血丝与几乎凝为实质的恶意。
他用无法估量的姿势窥视正在下楼的俊美青年,肮脏的面庞与那双浑浊污秽的双眼因为偷窥的快感而扭曲。
那饱含恶意的视线下流肮脏。
江时对今日返工的事情心里隐隐抵触,同事间的工作氛围太不友善,当然只是单纯对他不友善。
他有时在想,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
刚毕业,还未适应不同于校园的职场关系网?
连续半月的噩梦以及恶劣的租住环境,让江时心生烦躁。
他下到二楼时,察觉令人作呕的气味才没有追来,紧抿着唇,放缓脚步继续往楼下走着。
在他下到二楼与一楼楼梯拐角时,拎着菜兜子喘着粗气的人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江时被撞得后退两步,眉宇紧拧。
王婆子手里的菜兜子掉在地面,里面的菜散落一地。
本就有些坏了的西红柿,霎时就摔得稀烂,汁液在这昏暗的楼带内像血浆一样溅了满地。
“哎呦!”
王婆子惊呼一声后,吊着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横眉立目,拔高音量,犹如泼妇骂街,指着江时,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你个二椅子,眼瞎啊!老婆子我的菜都是菜市场新买的,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赔钱”
江时被这尖嗓门搅得脑袋嗡嗡的,强行压制内心的烦躁,他冷冷凝视王婆子,没有说话。
王婆子骂得正起劲,刚一抬眼皮,对上江时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后,就像被人拧住脖子的鸡,难听污秽的话戛然而止。
青年凌厉的眉眼被半个多月未修剪的黑发微微遮掩,本就冷白的肌肤在忽明忽暗的声控灯下,有种阴冷森白。
但他的嘴唇却是一种樱桃熟过火的靡丽的艳红,整个人就像一尊精致诡谲的纸扎人,阴恻恻的。
外加他一米八高的个子,在这忽闪忽闪的白炽灯下,阴影完全笼罩住王婆子,这让王婆子原本凶悍的表情凝固,眼神也下意识闪躲。
江时没有说话,越过她往楼下走去。
“你个遭瘟的东西!撞了人不赔就想走?!”王婆子很快反应过来,满是横肉的脸上闪过恼怒,朝楼上叫唱道:“大勇诶!快出来啊!这在家憋着的二椅子欺负你老娘嘞!”
江时眼底的烦躁几近沸腾,他搬进这三个月以来,已经遇到过三次这样的事情。
第一次他以为是意外,见王婆子年龄在那,不想惹麻烦,赔了两百块钱。
第二次他看个分明,王婆子眼神闪烁故意撞向他,菜兜子里面本就是烂菜,王婆子却狮子大开口让他赔五百,面对这种没由来的恶意,他总是想息事宁人。
到了第三次,他反应迅速躲开了,但这王婆子硬说自己的腰闪了,也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纠缠不休。
最终他给治安局打了电话,但由于老旧小区没有监控,没有实质性证据,闹了好一会儿才算完,治安员也是不轻不重地说了王婆子和她儿子两句。
后来江时还是从小区别的单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