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他直奔后院。
谢天谢地,他回来得正是时候。
刘志带着几位青年同伴正在院中分发香烟糖果,这些小伙子一同前来迎娶新娘。
杨军见到他们后问道:「来迟了吗?」
「大哥,你不算迟到,我们也刚到这里不久。
」刘志走上前来,摸出一支烟递给杨军。
杨军接下烟,夹在耳朵上。
望着那些一起前来的朋友,杨军担忧地问:“带来了多少车,东西够搬吗?”他指的是婚礼上的物品。
“没问题,即使不够,没关系的,反正还要搬回去,反正过程会很繁琐。”虽然结婚之后,刘志和梅子可能还会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但这毕竟是大喜之日,嫁妆还是要带给男方家里的亲人观看。
即使婚礼结束后再回来住,新娘的嫁妆也应当被带回去展示。
若男方家庭未能看到这份嫁妆,会被人嘲笑。
不论搬嫁妆多么劳神费力,还是要让大家瞧上一眼,这是礼数,因此他才关心是否足够带走。
杨军又递烟给每个年轻人,随后走进了那幢旧房。
按照习俗和传统,梅子的新婚典礼是在这里坐花轿。
这是规矩,也关乎当地风俗。
寻常女子出嫁,必在其诞生或成长的家庭告别,岂能新家出,再折返新居,不符礼仪定数。
杨军刚踏入家中就遭遇王玉英的一阵责备。
“都几点了?梅儿非要等你!恐怕现在早就到婆家啦。”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杨军有些难堪地笑道:“工厂有急事,不得不处理下。
出门前,我不是吩咐过安国嘛,如果我不回,让他替我送梅梅去就好。”
王玉英斜视他一眼:“你总是这么乱糟糟,你缺席厂里,工厂就不能运作了?”
今日情绪激动的王玉英对杨军的做法尤为不满。
她妹妹的婚礼,对方却扔下梅儿跑去工厂。
旁边的伊秋水面善地调解道:
“妈,现在不一样了,大哥他身份变了,是厂子的重要负责人,很多工作都需要他。
别再计较了,看他不还是赶来了嘛?”
杨安国紧接着补充:“伯母说得是,厂子离不开大哥,若非有急事,大哥怎能不参加梅妹的大事呢?这本就是道理啊。”
杨梅也说:“妈,别责怪大哥,现在时间也不晚啊,就别责怪他了。”
大家纷纷站在杨军一边求情。
毕竟今日喜气洋洋,不便对王玉英过于苛刻。
只见她狠狠瞪了杨军一回,然后便无言而止。
新妇杨梅今日着一身崭新的婚袍,淡妆打扮,仅简单整理了下仪容。
因为那个时代的妇女习惯婚礼时不施过多脂粉,穿上合体整洁的礼服、梳整头发,配上胸前的大红喜字花即可。
这时二大爷在门口唤住了屋内的王玉英,他说道:
三百九十九
大娘,时辰到了,叫梅子准备一下。
接着,二叔将手中的一串鞭炮递给刘光齐,嘱咐他在门口做准备。
知道了,很快就好。
王玉英应声道,然后示意杨军前去帮忙。
瞧见这一幕,杨军伸了个懒腰,摇头晃脑后在杨梅面前蹲下。
哥,你辛苦了。
红着脸的杨梅低声说到,然后趴在了杨军背上。
杨军稳稳地背起杨梅,在家人的簇拥下走向门外,这便是迎娶的仪式。
通常由新娘的兄长或弟弟负责把她送入花轿,若是家里无合适男子,则由新郎承担这一责任。
杨军迈步走得十分缓慢,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充满了离别的伤感,仿佛失掉了一位至亲。
虽然他明白,晚上她们会归来,但这内心的苦涩无法言表。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
这个民间俗语在此时格外应景,尽管她的姓名犹在,但她已经成为了刘家的一员,将肩负繁衍生息的责任。
即使他们日后可能继续住在这里,那种无法言说的情感仍然令人心生牵扯。
杨军刻意走得更慢,期望能多陪她一会儿。
此刻王玉英躲在家里,未去送行,只是独自默默抹泪,深感父母的辛酸。
这次,刘志借来的共有六辆自行车,早已载满了琳琅满目的嫁妆:洗脸盆、水壶、镜子、搓衣板、洗衣篮和棉被等,一应俱全。
他把杨梅骑的那一辆推到院子的大门,双手紧握住龙头稳定车身,而杨军则轻柔地妹放在车上。
看着她,他红着眼眶但并不如常言般警告新郎,若妹妹将来受苦,娘家如何报复。
他明晓这样的威胁既不会讨好人心也不会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