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况衡对奉氏一族下了追杀令后,奉霁月在走投无路之下,怀揣着那块家主令牌暗中找到了越执清。
“越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哥哥,放过我的族人们,求你给他们一条生路……”
他将家主令牌交到她手上时,曾许诺替她去办一件事,可奉霁月知道寻常之事越执清一定会答应她,但唯独她如今提出的这个要求,他却是难以做到的。
毕竟,要一个对况衡忠心耿耿,一个东穆的开国大将,放过叛逃在外的“乱臣贼子”,岂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果然,越执清沉默了许久,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更没有拿走那块家主令牌。
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沉声对奉霁月道:“我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云洲岛了,但我不会错过你的生辰,待到那一日,我一定会来看你,你等我。”
越执清就这样匆匆离去,留下了绝望的奉霁月,她知道,他是带着况衡下达给他的命令,领兵去围剿追杀流落在外的奉氏一族了。
果然,他后来很久都未曾踏足过云洲岛,而那时已住进凤楼的奉霁月为了庇佑剩下来的族人们,没办法去对抗况衡,她只能日夜忧心,从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梦中惊醒,无人知晓那时她有多么害怕,她怕那个灭顶之灾,满族倾覆的卦象结果当真应验!
直到后来她以古老秘术进入了哥哥的梦中,她才知道哥哥还活着,他同残存的一部分族人坠下悬崖,死里逃生,躲进了青黎大山中。
这份结果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奉霁月不敢泄露丝毫风声,唯恐让况衡、越执清等人知晓,继续对奉氏一族穷追不舍,赶尽杀绝。
她只是依然装作一无所知,忧心忡忡的模样,直到她生辰那日,越执清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那时她正在凤楼特设的一间小佛堂中焚香祷告,为死去的奉氏族人诵念经文,度他们一程,引他们的亡灵回故乡。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知晓是越执清来赴约了,她却依然没有转身,只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都透着冷淡与疏离。
毕竟越执清率兵杀了那么多奉氏族人,若不是为了护住凤楼上下,她也不必再同他们这帮人虚与委蛇。
越执清自然能感知到她的敌意,可他什么也没多说,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跟前,将一样东西递到她手中。
“霁月,送给你,只盼你……还能如从前这般笑一笑。”
越执清性情内敛,本就不善言辞,千里迢迢赶来送生辰礼,也只能说出这样简单的一句祝语。
可奉霁月看清他所送之物后却是愣住了——
那竟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雕,女子衣袂飞扬,在崖边拉弓引弦,玉容清姿,笑靥如花,宛如仙人一般,那不正是,不正是……从前同哥哥一起在崖顶施展双弓绝技的她吗?
前尘往事再度浮现于眼前,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奉霁月心头一痛,红了眼眶,没有接过那个木雕,而是侧过身去,冷冷送客:
“多谢越大将军的贺礼,可惜世间再无霁月大祭司,不,甚至连奉家人都不复存在了,我如今只是这座凤楼的大当家,从前种种,不必再提,越大将军还请离去吧,我今日还要为流落在外的亡灵超度,不便待客,还请见谅。”
她下了逐客令,可身旁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却一动未动,只是过了许久,才微微垂首,声音喑哑道:
“你哥哥跟剩下的族人逃到了崖边,我亲眼看着他们跳了下去,这才撤兵回宫复命,但你别伤心,因为他们——”
越执清说着身子凑近了些,那嘶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奉霁月耳中:“他们根本没死,那方山崖下有一处延伸出来的石台,被山间云雾与茂密的藤蔓遮挡住了,他们都安稳落在了上面,追兵并未发现他们,祈云不过是率族人演了一出跳崖自尽的戏,我虽看透玄机,却并未声张,你放心,除我之外无人知晓,我也已经回宫复命,陛下收回了追杀令,日后他们再无性命之忧了……”
密室中,施宣铃听到此处,脸色大变,震惊不已:“原来越执清一早就知道那处石台,他竟没有拆穿,没有对奉氏一族赶尽杀绝……”
依照当初裴世溪给施宣铃的说法,那悬崖下方的确有一处隐蔽石台,奉祈云还以为携族人们在越执清面前做了一场好戏,可以瞒天过海,向死求生,可其实他的计谋早就被看穿了,不过是越执清有意陪他一同做戏罢了,正如奉霁月所恳求的那样,越执清到底还是心软,放了奉祈云与奉氏族人一条生路!
“真相远不止如此,其实当初追杀奉氏一族的主力并非越执清,而是那死去的邓驰宣将军的亲族与部下,越执清虽领命表面参与一同追杀,实则处处手下留情,暗中更是多次放走过奉祈云与奉氏族人,可以说,若没有他,追随奉祈云离开云洲岛的那些族人们早就应验了那个卦象结果,会被屠杀殆尽,全族覆灭,包括奉祈云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