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云姨娘就住在了大福居,第二天一大早, 夏苗便指挥人装箱搬家。
才从听雪居搬过来, 又得要搬家了, 许多包裹还没打开,正好放上车子就可以推走。
燕子的事被随扈们传了出去, 再加上在大福居前夏百川的背书, 庶女竟敢处罚嫡女和姨太太们,府内的下人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 笑得象尊弥勒佛的夏苗却原来比谁都厉害,是招惹不得的。
他们都说在夏家当奴才再也不能混日子了,有人惴惴不安, 有人却说早就应当要有个不怕得罪人的来管一管了。
风声传得快,反馈却有些延时, 夏苗还没听到那些议论,只看到做事的奴才明显积极了,行动很麻利。她站在旁边看着, 却完全不需要操心。
两名男仆都抬不起的书箱, 被大米轻轻松松地拎到了车上。
姜大夫给她开了中药煎服, 还有药粉用水调匀敷脸。大米再糙, 说到底也是个女孩子,爱美心切, 昨晚就把药敷了一脸, 大清早想到要出门又后悔了, 舍不得把药洗了,只换了件新衣裳就出了门。
夏家的奴才中跟着主子的才有绸布穿,打杂的全是粗布衣裳。女仆清一色的豆绿色襦裙,做粗活的再加上一件酱紫色围裙。男仆青衣小帽,只有粗布与黑绸的区别。
大米的脸上涂着黑黑的药膏,身上是豆绿色襦裙,她长得很敦实,整个人看起来就象一颗饱满的绿豌豆。
夏苗实在是忍俊不禁:“诶,你怎么不把脸洗干净?你这副模样,要我怎么向老祖宗介绍你?”
“非洗不可吗?”大米好生为难,把夏苗拉到一旁,小声说,“姑娘也是女孩子家,俺才跟你说实话,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姜大夫说得要两个月才能好,可俺已经十八,再过五个月就该满十九了。十八岁是大姑娘,十九说起来就不太好听了,人家一说虚岁就二十了,媒人都不上门。姜大夫倒是说过只要夜里敷药便成,但俺想着白天也敷兴许能好得快一点。提早一个月治好了,俺就有半年的时间了,看看这府里有没有合适的小哥。”
从小到大,没有同龄的姐妹和她聊过女孩儿家的心事,夏苗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羞涩,试探地说道:“这个你倒不用愁,我是当家的,只要你喜欢上了谁,跟我说一声就成,我就把他配给你,用不着你费心思讨好别人。只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赶车的,你瞧着还行么?”
大米顺着夏苗的手看过去,仔仔细细想过后,摇了摇头:“他太瘦,他太矮,他一看就是个呆子,俺都不喜欢。”
一个昨天还是只要能吃饱饭的女孩子,转眼就挑三拣四,夏苗还真是服了她,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说出来,我帮你找一找。”
夏苗处理起家事来头头是道,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却没有试过谈情说爱的滋味,曾经被老祖宗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就噎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她真的想知道书里让人“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情爱,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遍体鳞伤寻找的东西是不是正如老祖宗所说,虚无缥缈,人世间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些文人的臆想。
上层社会里全是因利结合,为色所迷,在下层人中间能有牛郎织女的情爱吗?
夏苗是个有规划又做事严谨的姑娘,至少要有一个成功的例子放在她的眼前,向她证实是一条阳光大道,然后她才好全力以赴。
听到夏苗的保证,大米的眼里放光,象是看到一排男人站在面前,由她挑挑捡捡,不客气地说道:“俺的要求不高,长得比俺高一点点,比俺壮一点,但不能打俺,要宠着俺。不要太难看,要能写会算有文化,以后生了儿可以教他……”
想得可真远啊!夏苗笑道:“你觉得咱们陈国的第一公子荣公子怎么样?”
“荣公子!”大米一惊一乍的,“姑娘,你说你认识荣公子?你的意思是俺能嫁给荣公子?哎,不行了,不行了,俺要死了!姑娘可不能这样玩俺,说到就要做到呀!”
夏苗拒绝了荣公子,在当时觉得自己够潇洒,可有时回过头来细细一想,又觉得亏得慌。
似荣公子这等人物在陈国里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别说是当他的小妾,就算是当被他使唤的丫头,只要能日日见着他,有的是小姑娘会心甘情愿抛弃一切。何况他曾多次保证,娶了红叶公主后,在心目中把她夏苗当正妻看待,绝不让人欺负她分毫。
当然,夏苗绝不会回头求荣公子,但着实有点患得患失,想一想自己的前路,那个他还不知在何方。如果唾手可得轻松舒适的小幸福不要,最后落得凄惨收场,会不会悔恨得自打耳光?
夏苗的喉咙有些发紧:“你喜欢荣公子么?给他当小妾也是可以的么?”
“当小妾?你说的是小妾?象昨天跪着挨骂的那些女人一样?”大米脸皮一变,头摇得象是拨浪鼓,“不要,俺不要!俺爹说只要俺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