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瘸一拐,走得还挺快, 夏苗好笑地摇了摇头, 问身边的营长道:“这里还有厨娘是吗?我想顺便看一看。”
“就只有五个粗笨的女人, 真没什么用。”营长有点不耐烦了,一指山坡上的小屋道, “想看你们就去看吧!就在那里, 你们自己去,看中了就带走, 可别都带走了, 最多两个,上千上张着嘴等吃饭呢!”
夏苗道:“请营长放心,这个道理自是晓得。”
营长拨了身边的副官带路, 他自己回屋,不跟着挨晒了。
院子里堆满了烂菜叶, 三只跟石碾子一般大的南瓜,笼子里关着几只鸡,靠墙还拴着一只黑山羊, 地上污泥浊水横流。两个穿得脏兮兮的女人低着头, 从烂叶子里挑挑捡捡, 摘出人能吃的, 剩下的丢给鸡。
这里又是别有一番味道,烂菜叶子的臭气、鸡屎味、羊骚味, 还有这两个女人长时间不洗澡的汗臭味, 混合起来比刚才闻到的更有杀伤力。
夏苗硬着头皮跨进了门槛。
发觉有生人进门, 两个女人抬起头来,夏苗一见失望透顶。她们都已经四十多岁,身材发福臃肿,头发枯黄,满脸的横肉,看起来像是装扮成女子的大汉。
夏府里有许多粗活需要人做,可偶尔前面人手不足,也会调到外面来招待客人,因此不能长得太过难看,而这两位……说句不客气的话,到夏家倒夜香都不够格。
难怪营长老说没有必要再看了,夏苗几乎放弃地随口问了一句:“还有三个人呢?”
她们也不答话,很没有默契地一个指着屋里,一个指着屋外。
这两人也未免太过蠢笨了!和她们多费口舌也问不出什么,夏苗捏着鼻子,踮着脚尖,向里面走去。
夏苗一路走,一路小心脚底,尽量不让污水弄脏了圆头薄底丝鞋。
她走了大约十几步,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似乎听到什么怪异的响动。
夏苗的好奇心起,跳过一个小小的水洼,想要弄个明白。
“啊啊……不要……奴家受不了,会死的……求你轻一点。”接着这女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说:“你这小妖精,哪儿那么多话……呼……你舒服,老子……老子就不舒服了。”
男人欺负女人,岂有此理!夏苗象跳舞一样连着越过几个水洼,想要快点过去教训一下那个坏男人。
这时,她的手臂被人抓住,站立不稳,一脚踩进了脏水里。
小心翼翼走了一大段路,全白忙活了,夏苗刚要说话,却倒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夏苗抬起头来,只看到阿茂满是胡茬的下巴。
他身上有浓重的汗味,却和旁人不同,感觉并不讨厌,是一种男人的阳刚之气。
出于本能,夏苗的脸一红,想要把他推开却推不动,慌乱间退后一步又差点摔倒,只得又死死扒住他。
实在是太丢面子了,夏苗怒道:“你要干嘛?”
见她已经站稳,阿茂松开手,指着里面的屋子:“姑娘最好还是别去。”
自己面红耳赤,象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而这个下贱的奴隶神色自若,夏苗的自尊心受到了二次伤害,刚想要狠狠教训一通,却发现自己的手仍放在他的胸肌上,能感觉凉凉的体温,还有掌心一个软软小小的突起,她突然象被火灼伤般收回手,远远退开。
连被胡安峰轻薄都没有这么让她羞愤难当,明明是受害者,却仿佛变成了登徒子,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几乎要怀疑人生。
随扈们都留在了门外,跟进来的除了阿茂就只剩下小元子和鹂儿。两个小孩子见总是自信满满的小姐一反常态,象是吃了亏,却既没挨打,也没挨骂,他们不明所以,连说句护主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脸的懵懂。
“为什么不能去?”难道里面有了不起的大人物,就要绕道而过?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夏苗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给自己找了个厌恶他的理由,把羞愧的红潮压了下去,即刻又想通了,人家都没不好意思,自己方寸大乱多丢人!
“这个嘛……”阿茂摸了摸胡子,“反正你听我的就对了。”
真是的!他把自己当谁?凭什么要听他的?夏苗昂起头,羞耻心一扫而空,转身大踏步地走去,反正鞋已经脏了,先救人要紧。这奴才目中无人,办成了此事也好教他知道厉害,不敢小瞧了主子。
“喂!”阿茂又在后面叫道,“姑娘,看到了不该看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
夏苗一顿足,头也不回地说:“用不着你管!我才是主子!”
雄纠纠气昂昂,夏苗一把推开门,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两息,夏苗才适应屋里的昏暗,只见一个监工模样的男人跪坐在床上,正扭过头来,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顺着他那身监工的黑袍看下去是两只长满黑毛的粗腿,不着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