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元旦前夜,过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元旦早上太阳刚升起来,桑榆穿戴整齐的出门跑步,碰到多日未见的张玲子。
张玲子这几天,一直满屯子乱晃悠,至于目标,桑榆隐约明白,肯定是上辈子爱面是不得的陈立明。
之前陈立明娶桑小晚,她没啥招儿。如今那俩人儿掰成那样儿,想要重归于好,可能性几乎为零,她这是想要抓住机会,实现自己两辈子的暗恋呢。
张玲子扯住桑榆,一五一十的把昨天晚上桑陈两家的闹剧,包括谁说了啥话,全都学了一遍,老桑家大门上有多少条菜刀砍出来的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像是亲自数过一样。
说这些时,她的脸上带着那种“看吧,我一寻思就得是这样”的得意,还有些小小的炫耀,似乎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分外满意。
周家和陈桑两家在屯子的东西两头儿,西边闹成啥样,东头听不着,离得远呐。
听说陈立明居然敢动刀,桑榆是真的被惊到了。
上辈子的陈立明温润儒雅,待人温和有礼,哪怕成了亿万富翁,也从没有和任何人积过怨,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温和有礼的好人。
这辈子居然变成敢动刀的家暴男,可见,环境对一个人的脾气秉性的影响,是多么的巨大。
没有了原主旺夫体质的帮扶,陈立明还真啥也不是。
不过,恶有人恶报,这也是老陈家和老桑家应得的报应。
“唉,小榆姐你说,当时立明哥要是和你结婚多好。你那么能干,还能挣钱,立明哥又是吃商品粮的,肯定都过上好日子了。”
这话带着点试探的意思,桑榆如何听不出来!
只是如今的桑榆,对于陈立明,除了厌恶,再没有半分旁的感受。并且,对于他的悔婚,越来越感到感激。
如今的她,是真的感谢陈立明的不娶之恩。
她柔和的笑了笑,嗔怪的拍了张玲子一下,“玲子胡说啥呢,我是订了亲的人,和陈立明没有一分钱关系。”
“那能咋地,依我看,他们俩过不长,早晚得散喽。唉,白瞎立明哥那么好的人儿了。”
桑榆依旧不动声色,像个知心大姐姐似的开导她,“缘分尽了就分开,也是没招儿的事。不过我得问问你呢,玲子,你这过了年儿可就二十一了吧,咋也不说个人家儿?咱们屯儿的姑娘,你可是把尖儿的,啥好小伙子配不上?”
“小榆姐,”张玲子不好意思了,扯着衣角扭身子跺脚,“你说啥呢,这事儿我得听我爸妈的。”
“听爸妈的没错,可是,你自己也得有主张。看好的人,就别错过。不然,还不得后悔一辈子嘛。”
“这种事儿,不都是听爸妈的话吗。”
“那可不是了,国家提倡自由恋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力,你当然也是。玲子,嫁人不是小事儿,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一定要挑个顶喜欢的,你说对不对?”
看到张玲子若有所思,桑榆满意的接着往前跑了。
跑步回来,家门口停着熟悉的驴车,小毛驴低着头,这儿那儿的四处闻,不时喷出形状奇怪的白气。
见她进门,周山和周星一人扯一只手,把她往屋里头拽,“小榆姐你快穿厚棉袄,爸说带咱们去镇上呢。”
她四处一看,潘珍和周南春都穿好衣服了,立立正正的坐在炕沿上等着。
桑榆本来也打算去趟镇上,买点猪肉和白面,回来包饺子。
这里可是东北,哪有过节不吃饺子的呢。
她穿上大棉袄,又检查几个孩子,看他们捂得都挺严实才放心,一家人全爬上驴车,用褥子盖住腿脚。
车板不大,但坐他们一家七口,富富有余。
孩子们开心的不停打闹,乐得叽叽嘎嘎的。
潘珍让他们闭会儿嘴,灌一肚子北风,回头肚子疼。
周南春第一次离开熟悉的村庄,紧张又兴奋,捏着潘珍的衣角,手指冻青了都不肯松开。
今天是元旦,供销社只上半天班,下午全体放假,回家过节。所以,准备的货不多。
好在他们来得不算太晚,买到最后一块肉,面粉买了五斤。
这时候小镇没有精粉,都是那种一箩到底的黑面。
这种面颜色不好看,但是口感特别好,蒸出的馒头既劲道又麦香味儿十足。
后世的人都追求绿色无污染食品,但真正绿色无污染的东西是少之又少。
这里不一样,那个年代的大东北,全国有名的粮仓,所有一切,全都是纯天然的,真正的绿色无污染。
镇上和农村不一样,这里的节味比较浓,调皮的男孩子们在外头疯跑着玩儿,左手拿着一根点燃的香,右手不时从挎兜里掏出一根小鞭儿,点着了往远处一扔,然后捂着耳朵等着听响儿。
那前儿吧,小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