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头鲨头上，众人又聊了一会。
待得惊奇之感逐渐褪去后，王缺和墨绫清也是找了间屋子坐下。
“这海域之地当真神异非凡，咱们周国虽有水域但也没有这等奇观。”
王缺笑着往床上一躺：“这确实，回头再说吧，为夫继续和木藤老祖沟通沟通。”
这段时间以来，王缺一直在尝试跟木藤老祖沟通。
他想劝服木藤老祖听他的号令，可邪祟化灵的木藤老祖脾性极为古怪，任凭王缺如何劝说他都不听。
画中仙绘卷内，王缺的一丝灵魂之力传出声音：“木藤老祖，我之前说的你可考虑好了？”
庞大的墨绿古树没有丝毫反应，其上一片树叶都不曾有丝毫动静。
过了片刻，王缺低声道：“木藤老祖，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只是伪天桥境，我想要动你，不难！”
“我给你的条件只是让你听我十年号令，十年之后我自放你离去，这条件难道还不好？”
“十年而已，这不过是你打个盹的时间。”
枝叶微动，木藤老祖低沉的声音传出：“我在意的，只有我的村子，而你毁了我的村子。”
“我之前问过很多人，如果村子没了会怎样，你说，如今村子没了，该怎样。”
床上的王缺皱起眉头，画中仙绘卷内王缺声音响起：“他们是怎么回答你的？”
树干上，木藤老祖的脸凝化而出：“有人说，村子没了就没了，也有人说，村子没有再建一个，也有人选择不回答。”
“但数百种回答中，我一个都不满意，他们说的都不是我心中所想，都不能解答我心中疑惑。”
“我的村子，那是我的世界。”
“我的村民，那是我赋予他们的命。”
“我曾和你辩论过‘命’的意思。”
“你也曾问过我何为命？”
“在我看来，你对自己的命了解不清，我们的命，根本就不是我们所能选择的。”
王缺开口打断：“所以你想怎么样？”
木藤老祖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一次，我想试试我自己决定我自己的命，我只要不听从你的号令，那我的命就还是我的命，你操控不了我，你也就无法干涉我的命。”
“但我可以灭了你！”王缺声音冷了下来：“若我灭了你之后，你的命都没了你还谈何掌控自己的命？”
木藤老祖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他继续道：“但这，也是我的命，我自己选择的命！”
王缺深吸口气，这木藤老祖还是油盐不进。
许久，王缺淡声道：“你方才问我村子没了会怎样是吧？”
“没错。”
“那如果本少的回答符合你心中所想，或是能为你解开疑惑，你就奉我为主，如何？”
“可以，但你连自己的命都搞不清，你又岂能解开我心中疑惑。”
“那可不一定。”王缺沉吟了许久最后缓缓开口：“在本少看来，村子永远不会没有，也永远不会被人毁掉。”
木藤老祖皱眉：“何出此言？”
王缺再次沉吟：“村子的存在，可以理解成一种符号，也可以理解成一种象征。”
“我们人，活生生的人，大多追求的是名和利。”
“而我们追求名利的终点，有的是为了留名，有的是为了享受，但无论那种结果，得到了名利之人，最终都会留下些许名声。”
“我们人类传宗接代，我可以理解成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这一脉符号，这一脉印记。”
“那我是否就可以说，只要有人记得你，那你一直都在，只要有人还记得村子，那村子也就一直都在。”
“也许死亡并不是终点，被世人遗忘才是终点。”
“你说村子不在了，但在你心里，村子是否还在？”
“若村子真的不在了，你心中的村子又是何物？”
“你只要还记得村子，那村子就一直都在，你觉得呢？”
木藤老祖嘴唇微动，久久说不出话来。
足足过去一刻钟之久，木藤老祖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更为低沉：“你的话，我难以反驳。”
“你的回答，是我从未听过的回答。”
“我无法回答你的回答。”
王缺一笑：“那你认为本座的回答能不能解开你的疑惑。”
木藤老祖闭上眼睛：“我无法回答，我一方面觉得你说的对，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你说的不对。”
王缺低声道：“那你就是想反悔了。”
“我并没有反悔，因为你说的并没有让我完全信服。”
“你在狡辩。”
“我是想主导一次我的命。”
“你自己也承认我说对，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