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朝刚到及笄之年,便名动盛京。
其长相同长公主七分相似,艳华无双,剩余三分,是被当成金枝玉叶养育出来的贵气,不仅精通琴棋书画,一杆红缨枪也曾引得陛下称赞,如果不是早早定下了顺昌伯爵府,提亲之人也必能将门槛踏烂。
所以毁容疯癫后,引得不少人惋惜。
在这种境况下露面,即便是跟顺昌伯爵府赌气,恐怕受伤的,也是华朝。
大家心思各异,然后瞧见十数宫娥簇拥着一人出来。
那人一袭赤金长裙,浓绿色披帛悠然拂过白玉砖,纤细的脖颈若隐若现,腰间的珍珠坠饰更添几分圆润金贵。
很多人抬高了头看。
随着宫娥散开,一个转身,华朝那张完美无瑕的脸随之映入眼帘。
阵阵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华朝一副完整的金枝琼花头面,皮肤皎洁如霜雪,眉心有一点绯色朱砂,端肃清雅到令人不敢直视,唯恐亵渎,又好似从地狱归来的凤凰,灼目逼人。
这样的艳丽,即便是盛京也很难挑出一二。
戴玉栋眼神直愣愣的,不自觉站起身。
那是华朝?!
“华朝,拜见皇叔,拜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华朝自幼在深宫长大,礼仪方面,称得上个中典范。
单是这个出场,便令在场百花黯然失色。
“华朝……”皇帝连忙伸出手:“过来,让朕看看。”
华朝依言上前,却是跪膝而往,仰起头时眼中泪光连连,叫皇上更加心疼。
“好了,脸好了。”皇后大喜。
华朝刚出生那两年长公主忙,便养在她的景仁宫,这孩子她喜欢,此刻不由得落下泪来。
“娘娘真心为华朝祈福,老天爷听见了。”华朝擦了擦眼泪。
华朝被扶起,皇后亲切地让她坐在身侧。
戴玉栋此人,皇后一直瞧不上,退婚一事早成定局,但顺昌伯爵府当众提及,驳的也是皇室颜面,她方才只等着长公主训斥完再发作,不曾想华朝脸好了,人也明显恢复如常,这样一来,跟顺昌伯爵府就彻底没得谈了。
“顺昌伯。”皇帝一脸的高兴;“退婚这件事,朕允了,从此往后你们两家男娶女嫁,各有前程,再无干系!”
事出突然,顺昌伯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氏也一脸的如遭雷劈,本以为退婚需要再三努力,不曾料想这么顺利。
但周氏一颗心却让揪了起来,谁娶了华朝,谁就是穆国公啊!难怪长公主大败缅乐后,陛下绝口不提封赏的事情,都以为是长公主地位崇高,无需再封,不曾想这些功业竟是全部算在了华朝头上。
不怪长公主那般底气十足。
周氏忍不住:“长公主……”
“夫人,你的要求本宫已尽数满足。”长公主打断。
周氏势利,想放什么屁长公主猜都能猜到。
不是这一家子要打脸她跟华朝的时候了?
“这顺昌伯爵府,人才!即便郡主没恢复,也不该当众提及退婚一事啊。”
“那周氏什么人?最喜欢贬低别人来抬高她的儿子,以郡主为垫脚石,想娶其他家身份贵重的女娘。”
“傻!顺昌伯竟然任由其夫人胡来,别的不说,即便郡主没恢复,这一遭过后,长公主能给他们顺昌伯爵府好脸色?”
“就说,谁敢把女儿嫁给他家?稍微有个病痛,不给你扫地出门啊?”
周氏浑浑噩噩坐下,再听到这些话,像是被人凌空抽了一顿,再生气也只能咬牙忍着。
更糟糕的是戴玉栋突然不满开口:“今日退婚?母亲怎么没同我说?”
周氏诧异地转过头去:“不是你很早前就要你父亲登门公主府?”
戴玉栋没忍住又看了眼高台上的华朝:“那你们也该与我商量商量。”
顺昌伯忍无可忍,趁着歌舞再起,酒盏直接砸了过去:“你个混账东西!你不过是看着郡主容貌复原,又是你喜欢的明艳,才口出狂言,如若不然这些年间怎么一次不去公主府?这也想占那也想占,偏又半点不爱惜名声,惹得一身的骚!还在这里责备我与你母亲!等回到家,我打死你!”
戴玉栋没躲过,衣衫前跟折扇上全是水,还沾了茶叶,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周氏拦着顺昌伯:“哎呀,这是做什么?”
“你就惯着吧!他若能安分守己娶个知书达理的女娘进门,光耀我顺昌伯爵府,我便是死了,也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么难听的话!晦气!不说了啊。”
高台上的天子跟贵人们看得一清二楚,却佯装不知,好整以暇地欣赏歌舞。
华朝的视线越过人群,同林相宜的对上,她举杯,林相宜跟着举杯,二人微微颔首,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