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说:“若按常理来推,应当是不可行的。”
对于这个回答,朱高炽并不觉有多么意外。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对此颇有疑虑,这可是五个月时间就能让所有的退伍军卒,都能做到识字和算术。
哪怕只是最粗浅的掌握,也很惊人了。
尤其是识字,可不比算术。
算术主要靠天分,要是对算术有着卓越天资,那确实能够进步神速。
但识字不一样,这是真的要实打实去打基础,去死记硬背,会耗费无数的钱财成本。
“但陛下,林先生所掌握经国济民之学问,本就已经超乎了常理。”
“再者,既然陛下愿意信任林先生……”
“那一切只需静待五个月后,看看林先生的方法能否功成。”
夏原吉话音落下,朱高炽心底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消散不见。
既然都相信林先生了,那一切只等五个月后再说。
反正左右不过一支试点用的新税卒,就算失败了也花不了多少钱粮。
试一下也无妨!
朱高炽微微点头,忽又想起来一事,问道:“汉王父子二人已于月前抵京,诸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理为妙?”
怎么处理汉王父子?
这倒真是个问题。
蹇义心中思量半晌,试探性开口说道:“可削其爵位,废为庶民,禁锢凤阳高墙,勒令闭门思过。”
陛下说了“汉王父子“,那就说明天家兄弟的情分已经尽了。
情分没了,自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可又问了怎么处理为“妙”,这个“妙”就需要好好揣测了,说明陛下应当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杀了汉王。
可能是顾忌杀兄弟的恶名,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政治因素。
不能杀,那就贬吧!
反正汉王的谋反罪名已经坐实得不能再实心了,就这么贬去凤阳高墙,天下人也得盛赞一声陛下仁厚。
只是,如此标准的“正确答案”,朱高炽却有些不太满意。
“汉王父子阴蓄谋反,罪不容赦,岂是削爵为民就能宽恕的?”
不削爵为民,难道杀?
要直接杀的话,那还问怎么处理干嘛?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蹇义满腹疑惑揣度。
一直未怎么开口的杨士奇,却是渐渐摸清了皇帝的路数。
“微臣以为,如今海外殖民既已定下章程,那这第一批移封海外的殖民藩王,不若就以汉王为先。”
“一来,可赎其罪孽,二来,也可行惩罚之效,三来,又可展现陛下与宗藩的仁慈亲情。”
“而且,汉王先封海外,也可作为海外殖民先行试点,为后来移封、分封诸藩,以及海外殖民百姓,作先头表率。”
说白了,就是有雷的话,汉王先趟过去。
没问题的话,就让汉王先过去,本土的藩王和意向移民的百姓也正好看看,海外是不是遍地财富的风水宝地。
当然……
除非汉王一去到海外,就水土不服病死了,否则只要汉王还活着,那海外又能跟大明一样可以种地。
哪怕不是林煜说的,遍地沃土,比交趾的土地还要肥沃,只是比大明稍微好一些,那大明高低都得美化宣传一波。
毕竟,在哪里种地不是种,到海外种地,还能缓解本土的人口压力与人地矛盾。
杨士奇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
蹇义本来还心有疑惑,这下听了杨士奇的解释,终于是明白了,陛下原来是打着这么个意图!
汉王谋反,罪无可赦,最好的结果,应该都是削爵为民,禁锢凤阳高墙。
历史上,文武百官对待汉王的处理态度,都是一致请求朱瞻基诛杀汉王,以防各地藩王有样学样。
靖难之役也才二十年前的事,时间上离得太近了,由不得这些大明文武不去提防。
可现在,陛下不想杀,也不能随便杀,杀了难免有屠戮报复兄弟之嫌。
不杀又不能服众。
禁锢凤阳高墙而已,威慑不了各地宗藩。
因为禁锢凤阳高墙,只是削了爵位,而不是削了继承权。
历史上,就有郑藩庶子因为觊觎王位,盗走世子金册后被削爵为民,禁锢凤阳高墙,结果后代的庶人子孙,却阴差阳错捡了一个郑王的爵位。
因为正统的郑王朱载堉对继承家业,享受荣华富贵不感兴趣,反而对数学计算很有兴趣。
朱载堉自制了一把八十一档大算盘,可以开出二十多位数的平方根、立方根,成功验算修正了十二平均律,人工手算出了十二平均律,又顺带验证了非常小众的地圆说。
讲究一个力大砖飞……
汉王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