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独寻幽
丞相府的管事被公主府给打了,还游街示众,坊间百姓传得沸沸扬扬,燕然自也有耳闻。
虞相定是没工夫过问的,大概只能虞澈去处理。只要他不傻,就一定能查到她身上,最后免不了要兴师问罪。她可吃过三次闭门羹,说什么也要让虞澈尝一尝,于是连夜跑去北邝山找李柏年。
燕然对案牍文书没兴趣,也看不懂山川水文建筑图纸,只能负责警戒和防卫。
哪怕到了洛阳,李柏年仍不敢掉以轻心,所到之处都有暗哨,住处也散布暗卫,如今那些人便都交给燕然安排。这对燕然来说信手拈来,在别云寨的时候,贺兰曜主要掌管寨中内务,像安插密探、截获情报等则由她一手负责。
对于此事,她可不敢掉以轻心,仔细排查了两天,又从中择优,重新布防,等安置妥当后才想起来去看小阿监须弥。
人走茶凉,失去靠山的他沦为最低等的杂役,如今在伙房负责挑水劈柴、洗碗刷锅等活计。
见到燕然时,须弥难掩兴奋,灰扑扑的小脸上光彩照人。他迅速抹了把汗,上下打量着燕然,见她虽和以前一样仍是男装示人,但服饰明显精致华贵了不少,激动道:“高升了?”
“托你的福,"燕然抚着腰间的佩刀,笑吟吟道:“我如今管着几十号属下,也算是个人物了。”“那你……须弥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见无人在意,这才轻声问道:“能不能把我调到别处?”
燕然虽年轻,但早就心如冷铁,除了孤苦无依的妇孺,向来吝于将慈悲分给旁人。在她看来,十二岁不算孩子,能够自给自足了。何况宫里长大的人,心眼比筛子还密,不愁温饱的情况下,又能苦到哪里?
“你这要求,是不是太冒昧了?"她毫不留情地反问。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论起来并无深交,若换作她可不会轻易向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须弥愣了一下,既窘迫又尴尬,红着脸道:“我以为,我们至少应该算朋友。”
他的确不像个孩子,遭拒后没有哭闹装可怜,而是坦然面对。燕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却也油然生出警惕她装疯卖傻期间,多亏他陪她解闷,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捱,于是放缓语气道:“对于帝陵而言,我是个外来者,无权干涉各处人员调动或任免。”
“你的主人可以,“须弥灵机一动,试探着道:“你既为他效劳,那么求个人情也不为过吧?”
燕然忍俊不禁,摇头笑道:“云中郡公府可不养废物,你手无缚鸡之力,年纪又小,哪怕进了我们的伙房,也不过是多添一张嘴。”
“我虽然力气小,“须弥紧张道:“可我吃得很少,喝的也少。“他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
燕然恍惚明白过来,心里没来由的一酸,“我有个弟弟,和你年龄相仿……"嗓子眼有些发堵,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时局未明,你还是待在这里安全,等到尘埃落定,若我……我们能胜出,我再想办法把你接出来,去给我弟弟做伴读。”
须弥激喜交加,扯住她袍袖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反悔,我最喜欢读书了。”
燕然心里七上八下,暗想是不是太冲动了?这孩子固然不简单,可任谁陷入那般处境,都难保持天真吧?洛阳表面上平静,可内里暗潮汹涌。她知道父亲暗中筹谋,也明白公主府不会坐以待毙,双方迟早会交锋,父亲预计公主会在葬礼上发难,已经提前去找援兵了。“说到君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知道相府公子虞澈吗?”
须弥不假思索,点头道:“当然知道,虞大公子兼任世祖庙令,我曾跟同伴们去那边送过香烛。”又是世祖,燕然不自觉皱了皱眉。若非她偏心曾姑祖母,他们这一脉何至于背井离乡受尽磨难?但她心心底同时又涌起一阵异样的波动,世祖身为女子,将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祖宗基业传给侄女何错之有?何况那还是她的养女。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胸中激荡,让她瞬间热血沸腾,如果她能生在凤始年间多好!
一念及此,她突发豪情,扯住须弥道:“带我去光陵。”
须弥低声嘟囔:“我的活没干完,贸然跑出去会挨打的。”
燕然和他虽言笑无忌,可心里仍存疑,自不愿怂恿他擅离职守,于是打听了方位,兀自去寻找了。大大
作为本朝中兴女主,不说和太.祖太宗比,至少也该比其他皇陵恢宏肃穆,可光陵却远非燕然想象中的那样。按照礼制,始祖陵居中,子孙分列左右,左为昭,右为穆。始祖之子为昭,始祖之孙则为穆;父子始终异列,祖孙则始终同列,此为昭穆制度,然而光陵庞大的墓葬群却并未遵循旧制,而是坐落于始祖陵后面的山头,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燕然于山前驻足,仰望着暮霭中的重重殿宇,心底生出无限怅惘。
世祖定年号为凤始,是否也曾憧憬万世传承?她精心挑选的继承人,究竞算不算辜负了她?
对于素未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