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做不到。”
面对黑影的狂妄，繁夜的声音更加冷澈清晰，脊背挺拔，未有一秒的委顿，“人生在世，就是遗憾常伴。凡事都有代价，做了就要接受结果。”
“繁夜，我不是你，我做得到。”在那团黑雾里，人形的黑影开始朝他接近。
他一步不退，看着那道人影越走越近：“你要不了，也做不到。”
“繁夜，你等着看吧，你不敢要的，我最后全都能得到！”
最终，那道人影走了过来，也穿过了他。
在这一刻，梦醒了。
繁夜的思绪彻底清晰，慢慢睁开眼，看着花纹繁复的意式水晶吸顶灯。
不是办公室，也没有冯乘。
这里是浅水湾八号别墅的主卧之一。
落地窗那，浅灰色的薄纱窗帘后面已经有了熹微光亮。
已接近清晨时分，天空由黑转成了暗蓝。
繁夜再无睡意，从床上起来，穿着一身对襟扣子的缎面的蓝灰睡衣，走到衣帽间，从里面的保险柜里取出密码箱，再次打开箱子服药。
心有所想，才有所梦。
繁夜知道，刚才梦中的人影，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人格。
这是他知道自己人格分裂后，首次以梦境的方式，看到其他人格影像化。
再次之前，他从未有机会见过分裂出的人格。
但这几天，他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做梦，梦见之前在津海市，对这余家赶尽杀绝的那些片段。
亦或是梦见已经疯癫要四处寻找父亲的妈妈，和从夜店回来拼命洗澡咒骂的姐姐……
他很少梦境如此反常，多数时候，他其实没有梦境。
他也知道，这些梦，都是跟他潜意识内产生的其他人格有关系。
可近些日来，只有在姐姐薄影弥留的那几天，他产生过人格分裂的躯体化反应，但吃药后就已经恢复正常。
为什么这几天却又异常？
走出衣帽间，他来到床前，拉开抽屉，将里面的手机取出，拨通自己的精神主治医生的电话。
依照时差，美国那边正是傍晚五点左右。
电话打过去，很快接通，传出斯坦李教授的年迈声音，说着不太标准的中文：“繁先生，你好，有什么问题吗？”
繁夜将自己最近几天的状态简单告知，并问：“我感觉到身体异常后，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叮嘱，恢复了正式服药，一天三次服用，为什么还会这样？”
“会不会是您精神压力太大？人的精神就像弹簧，受压有极限，达到极限值，无论多强大的人也会崩溃。我猜测，您现在异常梦境或许和您的姐姐过世有关系。从心理学上讲，您的姐姐是您精神世界里的支柱之一。
“现在这跟支柱断裂了，药物的控制，很有局限性。您的精神世界，需要重新生长出新的支柱来代替这根。”
“在您没有找到之前，如果还接受到了其他方面的刺激，这些压力，负面的情绪，都会影响您的梦境。”
繁夜：“……”
新的刺激？是因为，晚晚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无声摇头。
不是。
不止是这个。
斯坦李的声音还在继续：“高智商人群更容患精神疾病，尤其是人格分裂这类最复杂的病症，是需要高智商来负担分裂出人格的生活技能和特定社会功能。像您这类人群，通常记忆、思维和联想能力，都高于普通人群。”
“但是，繁先生，这样也会让您对痛苦，不好的情绪您也会一直记住。请您一定要按照我说的，至少三个月接受一次心理评测。”
“好。我会的。”繁夜道。
“繁先生，我建议您可以开展恋爱，或者组成家庭，从工作和过去的是情理释放出来，尝试新的事情，这些事情都能转移你生活中的负面情绪。”
“……尽量。”这一次，他的回答迟疑了。
斯坦李：“还有繁先生……如果您出现了derealization症状，请一定要及时联系我。derealization，又叫现实感解体，表现症状是周围环境模糊虚化，不真实，甚至还会出现一些幻听。如果您在服药期间，还有这样的症状，一定要立即返回研究所进行评测。”
“好。”
通话结束了。
繁夜放下手机，撩开落地窗帘，望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由暗转明。
三天后。
繁夜正在书房里办公。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去内地辰星集团总部，期间所有的公务都是靠远程会议，和几位核心高管在维持集团运作。
之前和盛家的盛世集团谈的合作事宜，现在还差最后一轮考察没做。
很多事情都需要他。
好在并非是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