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璇家浴室大得离谱,围着浴缸摆设着各式香薰蜡烛,高高矮矮花样繁多,如果全部点起来,真不知道是沐浴还是祭天。更有许多香薰花瓣和数不清的沐浴球,气味混乱得让人脑仁疼。
“香精刺激会加重鼻腔不适,花粉也是个重要的过敏原。”
“现在的环境我很喜欢,没必要改变。”
梁时雨钻进桑拿房转了个圈,像某种个性乖张的大型犬。
“你的手还是应该再检查一下。”
顾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听起来是有过研究的,于是说,昨晚她送自己回家的八个多小时有了一个主题。
医疗检查?
不知为何,他有点失望。
“那也不该由着我吹风啊,我都感冒了。”
“你吃了感冒药?”
“嗯。”
“那你还喝酒?”
顾璇习惯性地又要冒火,自己也觉得好笑,别忙活半天啥问题没解决,又添一个新问题。
“养了七年,已经好很多了。”
“对头,好很多了,下一步就是肌肉萎缩。”
“你!”
梁时雨突然拨开窗帘,那是一扇蒂芙尼玻璃花窗,游动着两条肥美的小鱼。
一只深蓝色陶瓷抹香鲸摆在窗台上,乍一看像个加湿器。瓷体厚重古朴,造型写实,连抹香鲸身上常有的乌贼伤痕都很逼真,因此显得不太可爱,和这梦幻的浴室不太搭调。
这原本是一整套,有三十多件,各种常见的海中巨兽,陆续被访客要走,也有些不慎碎掉的,剩下最后两个,一个是虎鲸,被顾璇送给了老陈,这抹香鲸实在没人要。
上次看见,好像是在卧室,他不喜欢,顺手放楼下花园里了,不知道是谁又给拿了回来。
抹香鲸的脑袋长得很奇怪,方方钝钝的,像一个箱子,头顶呼吸孔深处泛出一点点泥土味道,类似异丙醇那种发甜的酒精味,闻着让人舌头根泛苦,让人不太舒服。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就它最奇怪。”
顾璇拉着她:“你让开。”
梁时雨退后三四步,就见顾璇按着抹香鲸的后背,将其一把拨到地上。
瓷器摔在地砖上,因为胎体厚重,没有炸开,而是从中裂成两半,掰开来,内部却不是空的,而是一个疏松多孔的白陶小球,乒乓球大小,上半部分发黄,有油脂浸润残留。
香味更浓了。
这东西是个扩香器?那么就是有人会往这里滴加精油咯。
顾璇拧起了眉头。
“你找这个东西要做啥子?”
就在此时,梁时雨手机响了,是急诊,有一个紧急手术,叫她马上回去。
顾璇一把抓住她的手:“今天晚上的事……”
梁时雨比划嘴部拉链。
“我走了。”
她在哪里哪里就热热闹闹的有人气儿,听闻她要走,顾璇也突然间不想在家了。还没来得及想全,他就找了个盒子把破碎的瓷器装上,从抽屉里翻出一把车钥匙塞给梁时雨。
“走,开我那辆带警灯的车。”
从昌平别墅到三环医院,车子开了35分钟,急诊门口已经有人在等。
梁时雨脱了棉服外套丢在车上,奔跑跨上台阶,接过对方手里的医师服,飞扬着套在身上,大步往里走。
一溜医生护士跟上她汇报情况。
急诊一片白光,梁时雨整个人光芒耀眼,就像奔赴战场的女英雄。
顾璇慢了半步,停在门口,感应玻璃门在他面前打开又合拢,他一动不动,久久凝望。
2岁的小男孩玩耍中不慎跌落阳台,胸部被铁篱扎穿,左肺叶自上而下被贯穿,胸腔大量积血,肺部明显血肿。
因为孩子太小,肺部出血情况严重,没有开胸条件,于是由梁时雨操刀,在小患者胸部开了个5厘米的口子,用胸腔镜做微创手术。
凌晨两点,手术圆满成功,小患者被推进eicu进行下一步治疗。
顾璇和付成华分别占据了急诊休息室泡面专用桌的一边,无声对峙。
梁时雨刚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走进来,愣了下。
“你俩相面呢?”
付成华站起来让位置,居然有点畏惧。
“我弟弟那晚,为什么不是你给他做手术?”
“顾主任说我非法行医。”
顾璇原地无语,好冤枉啊。
“付成茵的手术已由外科接管,她是个急诊医生,没叫她,她就不能去。”
“她有外科医生的执业许可,也有急诊执业资格,她是京城最好的腔镜手术医生,怎么就非法行医了?那天晚上如果她上场,就不用等覃教授了,也就没有后面孟河那一堆事儿了。”
付成华回头看着顾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