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跟儿子缩在一边不说话,只让老婆桂虹打冲锋。
要说赵惜月的这个舅妈也是个不要脸的,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还没等赵惜月想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就迫不及待上前哭诉来了。
她看赵惜月不好惹,眼神里透着凶光,就转而拉赵母诉苦:“姐姐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个人良心最好了。当初小月求上门来借钱,我二话不说就借了。我做事情还是很地道的吧。今天上门来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弟弟老实一辈子,靠我一个人也攒不下多少钱来。这不前些时候小栋谈了个女朋友,大家都挺满意的,就想替他们赶紧把婚事办了。趁着我年轻给他们带带孩子,也好让他们轻松点不是。”
赵母也跟弟弟一样老实,面对弟媳妇唯有点头的份儿。
“可这结婚花销大啊,酒席彩礼四大金钢一个都不能少的,要不然人家女孩子哪里肯进我们家门。房子是早些年买的一套小户型,装修一下给他们小两口住。小栋说公司离家远要买辆车,我们就算苦也得咬牙给他买了。所以才想着你们能不能把这钱先还给我们。等以后哪天我们手头宽裕了,再借也是可以的。”
赵惜月真觉得她说得比唱得好听。她那表哥陈栋初中毕业就在离家不远的厂子里打工,她早些年还去厂里看过他,骑个自行车也就十五分钟的距离,有必要买车吗?
辛苦是假,虚荣才是真吧。
这是别人家的事儿,她管不着。可那钱她确实是还了,再叫她掏三万块却是不可能的。
趁着桂虹还在那里叨叨,她仔细回忆那天的情景。当时舅妈把她拉到沙发里坐下,让表哥陪她说话,然后自己进屋去拿借条。
印象里那天一向木讷的表哥还挺活络的,跟她说了不少话。两兄妹从前感情还可以,赵惜月也就跟他聊得很兴起。
后来舅妈把欠条拿出来了,没交到她手上,只是展开了冲她抖一抖,说了句:“你看,是这张吧。”
当时她觉得是,现在想想却知道肯定不是。
那张应该是后来舅舅重新写的借条,她的签名是别人代签的。如果细看肯定能看出来。可她当时哪像到亲戚会骗她啊,一看字迹是舅舅的,自己的签名也没细细看。
关键是舅母手法奇快,那纸在她面前晃了两下就拿了回去,没几下就给撕了个稀巴烂,显得十分仗义的样子。
要知道那时候她可连钱都没数呢。
当时赵惜月觉得她是豪爽,现在才发现根本是自己愚蠢,让人摆了一道。
他们撕了假借条收了她的钱,现在跑来拿真借条让她再还三万块。而且还要算上一年多的利息,这不是讹诈是什么。
那边舅妈还在自我标榜:“其实上半年家里就琢磨着办婚礼的事情,就是钱不够。当时我想小月还没毕业,不好找上门来给你们添乱的。现在她毕业了也工作了,我们才厚着脸皮来的。”
还挺聪明的,等她找到工作再来要,否则家里没钱,撕破脸又要不到钱,岂不白跑一趟。
他们以为s市遍地是黄金,她才工作几个月就能挣大钱,就能随便被敲诈了?
赵惜月去看舅舅和表哥,见他们低头坐在那里,跟两尊石像似的,想来心中有愧,都不敢抬头和她对视。
只有她那个舅妈,一张嘴叨叨叨说个没完儿,吵得她脑仁疼。
说到最后赵母有点吃不消,说要坐下来休息一下。赵惜月以此为借口送母亲回房,刚一出来就被舅妈拉住了。
“小月,现在你家你做主,这个钱的事儿舅妈就问你的态度了。”
赵惜月也不跟她翻脸,反倒客气笑笑:“您让我想想吧。”
“怎么,你不是不想还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挺尴尬。陈明赶紧站起来劝老婆:“你不要这么说,小月刚回来,你让她休息休息。”
桂虹瞪着眼睛还要说什么,赵惜月又道:“舅妈你们住哪儿?”
“就在这附近有个招待所,我们就住那儿。”
“那你们先回去吧,我妈身体不好我也不能送你们了。钱的事情你别着急,三万块也不是小数目,我才刚工作没多久,你说是吧。”
言下之意就算要还钱,也要想想办法。
桂虹一听有道理,也不愿意把人逼急了。这终归是飞来横财,逼急了鸡飞蛋打多不划算。
于是几个人便告辞离开。
他们一走,赵惜月整个人跟被抽去骨头似的,默默坐在客厅里发呆。
后来赵母出来问她要不要紧,赵惜月冲她挤出个苦笑:“没事儿妈,这事我来解决。”
“小月,要真欠了你舅舅的,要不就……”
“妈,钱我已经还了,多余的我一分也不会给。您别管这事儿了,我会有办法的。”
具体办法还没想出来,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叫他们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