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了,楚柯找到一个还算能住人的土屋,三个人进去打算将就一晚。
农村的锅台全是土灶,折些柴火就能烧起来。陈默手脚麻利,煮了一锅西洋参茶,一人一杯保持体力。
带来的压缩饼干啃的人嘴干,塞赫一股脑喝完水才肯说话。
“凶村是我们附近几个部落都不愿提及的地方,天神也遗弃了它。十年前,这村子还热闹的很,集市、买卖倒腾绸子帛布,生意都是一来就红火。可后来……”他长叹一口气,握紧了装参茶的杯子。
“后来呢?”陈默似乎好奇心更大。
楚柯靠在土炕上,闭目养神一边听塞赫说话,他体内的真气横冲直撞,不受控制。
“后来这里出一件事,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事。一对放牧的夫妇迁徙进村子来,每天都卖一些小玩意,是各种各样的铃铛。那些玩意制作的特别精巧,比藏区深处有的寺庙里串铃都精致。听说那铃铛挂在床头失眠的人能秒睡呢!”
塞赫说到这里,眼底不知不觉升起一片畏惧的神色,仿佛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哪儿有铃铛有安神功效的?胡扯!”陈默愤愤道,“那夫妻真会哄
骗乡下人!”
“陈默,别打岔。”楚柯紧闭眼帘,薄唇轻抬嘱咐说。
陈默不甘的闭上了嘴。
塞赫并不在意听者的评论,自顾自的继续说起来,“那铃铛有用的,因为我试过。”
话音刚落,陈默投去诧异的目光,并重新审视了塞赫,“你试过?”
他点点头,眼神有点呆滞的望着土坯屋顶说:“那时候正逢我阿姐过世,我彻夜的失眠,可那铃铛买回来以后,只要一沾枕头,我就会陷入昏迷一般睡着。”
“这么神奇。”楚柯这时睁开了眼,眼神幽幽的盯着窗外。
塞赫继续说:“但只要睡着就会进入噩梦中。”
那是这辈子比被饿狼险些残食都可怕的梦。塞赫是这么形容的。梦里被铃铛的牵引声魇住,进入了一个极其神秘的空间,那里有冗长的甬道,黑暗的尽头连接着黑暗,漫无边际。
一堆贝壳堆砌成人形,守在甬道的尽头。塞赫说每次只要看到这些贝壳人,他就像是被迷了眼睛,辨别不出方向。脚步不由自主朝里走,起初是他一个人,最后村里好多人都出现在他身边,和村子里一样热闹,可大家都面无表情。
甬道里开起
了集市,村民交换彼此需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塞赫的脸色开始变了。
他的上下唇齿相互磕碰着,不住的发出颤抖声,好像在害怕。
“交换什么?”楚柯越发好奇。
塞赫因为楚柯的话语声而被拉回现实,吓得一个激灵。眼前好似还有当年的画面感,他吓死了,一下子扑到楚柯脚边哀求道:“楚哥,楚哥……他们,在交换器官、老婆、孩子的骨血,还有……还有灵魂!”
“就是……就是那个贝壳人,他的眼睛能吸人的魂魄!”塞赫失声叫起来。
陈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口,竭力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醒了,梦醒了。那个村子就荒!一个月以后,阿娘派人去村里赶集,结果所有人都消失了,但每家每户都不知道被谁贴上了符纸,堂屋里都挂上了铃铛!”
塞赫抱着头,一个劲儿的说,裤裆因为恐惧尿的更湿了。
陈默听完,似乎很失望。朝后瘫坐在地砖上,眼神惨淡,“你一定是忘记了,忘记了什么!”
此时,这间土屋子腐朽的木门突然震荡起来!
吓得塞赫翻身而起,一下跑到楚柯
身边,惊恐的朝着门的方向看。
“糟糕,该不会今晚要梦魇了吧?”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当初那个梦了!
“别慌。”楚柯坐起来,单手揉着眉心,脑子一阵钝痛。真气还在体内逆转,究竟是怎么了?
楚柯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和他体内的真气冥冥之中一起运转!
“呼啦”一声,腐朽的木门一下子被吹开了!
传来银铃般的声响,叮铃铃的。塞赫浑身都在抖!
陈默站起来,手持短刀站在风口冲外面喊:“谁?出来!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楚柯左耳猛地动了一下,眉头一紧,连忙喊道:“陈默,退后!”
风太大,她没听见。
一阵巨大的沙尘卷进来,吹的在土屋子里打转,到处飞灰。等一阵沙尘过去,门口没了陈默的身影。
塞赫失声尖叫:“有鬼!”
“啪”地一下,楚柯朝他后脑结结实实抡了一巴掌,打得塞赫一个九尺壮汉晕头转向。
“有你个头!”
什么鬼不鬼的,他楚柯是无神论者,才不信什么鬼神。
风沙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