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回头看了一眼殿中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
收回视线,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意看着使臣。
使臣下意识也回头去看。
片刻后,转过头,和季慈对视一眼。
季慈眼看着那一张脸从铁青变成涨红。
她刚想开口安慰对方几句,使臣摇头叹息一声,宽大的袖子一甩,快步离去,好像后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马上就要追上他了一样。
季慈都没来得及将人叫住。
瞧他这般,更是不好意思再将人叫回来。这个一回头就能看到让人头疼东西的地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
季慈回想起来独断专横的李稷和一堆鹌鹑的景国臣子。
都一样,都一样。
季慈也低头叹息一声,一甩袖袍想离开。
等到踏出去几步,才猛然间回过神。
这是安国来着。
季慈站在殿外,沉默。
她这是被人忘在这儿了?
或许她应当找人问问使臣的行踪?亦或是打听一番,她被安排在哪里暂居?
“季大人。”
身后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来,顷刻将季慈的魂魄拉回到真实里。
“燕夫人。”
季慈往后退一步,她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恭敬作了一揖。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会发生。
不过片刻,两道能够将人皮肉刮下来的视线射在她身上。
难以忽视。
季慈的头低得更下去了。
她就知道。
季慈小心挪动自己的步伐,争取离燕夫人远一点。
可对方好像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季慈将将挪出去一步远,她便上前,站到季慈身边。
季慈眼睁睁看着燕夫人的裙摆和她的官服叠在一起。
叫人头皮发麻。
更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燕夫人柔软的手掌放在季慈的手臂上,将人虚扶起来。
季慈:……
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果不出所料,原本就落在她身上的那两道不友好的视线,这下子,更是差点能喷出火来。
“他们说,季大人是景国王上的心腹。”
燕夫人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想要亲近的力量。
季慈的关注点落在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他们?是谁?
“季大人可不仅是李稷的心腹,恐怕那关系,也不大清白呢。”
燕叔一走过来,便是略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口吻。
看向季慈的视线,更是诡异。
总之不是什么友善的视线就对了。
安鄢伯越过燕叔,站在了燕夫人的左侧。
看着燕叔和季慈的视线,同样不善。
对此,燕叔直接无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季慈的心已经有些麻木了。
人太会察言观色就是这一点不好。
若是能够在安国多待些时日,她就去写野史,写某个诸侯国的王室秘闻。
也不揭露到底是哪个诸侯国,就只把书往九州大地卖,想来,故事必然是足够狗血且吸引眼球了——至少季慈在此前,从未见过。
那她岂不是能靠此大赚一笔?
一本若是盈利三文钱……
“郎君,你怎可如此说季大人?”
燕夫人带着不赞同的神色娇嗔燕叔一眼。
季慈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默默扣着她衣袖内壁。
不好说这是个什么情况。
燕叔果真是相当在意燕夫人。
这句话一出口,即使如何不情愿,燕叔也只是冷哼一声,又变成那一张冷酷无情的脸。
燕夫人说,“季大人还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吧?妾这便为大人引路。”
季慈好久没用的知识从记忆深处被搜刮出来。
是了,此时确有自称“妾”的习惯。
只是景国之中,后妃多自视甚高,话间多以“我”为主。若不是燕夫人这一句,她都要忘记还有这一茬了。
季慈的关注点果然奇怪。
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若是她的关注点不奇怪,此时应当能够更敏锐地发现,燕夫人对她起兴趣了。
安鄢伯发现了,燕叔也发现了。
“婉儿,这种事情何须你亲自去做,自有宫人会领她去。”
安鄢伯率先开口,脸上是丝毫不隐藏的不赞同和对季慈的不屑。
他好歹一国诸侯,自然是有权力对季慈不屑的。
季慈云淡风轻站在那里,任由几人的视线交叠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