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季慈是一定要出去的。
精美的楠木托盘上,只有精美的首饰和华丽的衣裳。
是布料好像都带着流光溢彩的华美。
季慈摸着那衣裳。
很柔软,和她身上这件简朴的深蓝色宽大袍子一点也不一样。
宫人替她更衣。
一支又一支精美的发簪往她脑袋上插,好像没有尽头。
季慈将脑袋往边上偏了一点,躲开宫人拿着耳饰的手。
“我没有耳洞,这便不必了。”
宫人抬头和她对视上。
季慈轻笑着。
那种惊讶的眼睛,好像在说,怎么会有女子没有耳洞?
可季慈就是没有。
或许原主有,可她许久不戴耳饰,那耳朵上的小洞,早就愈合了。
“足够了,就这样吧。”
季慈看着镜子里的人,她从来不知道从前至多不过简洁朴素的她,还能有这样好看的时候。
美丽,也有些不真实。
季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这才确定,这真的是自己。
“走吧。”
季慈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几乎是第一只脚才踏出梧桐宫的宫门,禁卫便无声无息围绕在她身边。
只是粗略瞧着,好像也有十几二十个。
可她要出门,就必须接受这个程度的监视。
宫门不起眼的地方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
本来是引不起人注意的,只是季慈带着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走来的时候,不管是如何朴素的车驾,也再显不出半点平凡来。
“你来了?”
马车里的人隔着车帘叫她。
“来送送您。”
季慈轻声回答。
说来奇怪,这身衣裳好像真的有魔力。
穿上它,季慈连中气十足的声音都难以再发出来。
如今清柔的声线,听着可真叫人恼火。
可温肃太夫人是过来人。
她懂的。
“我对你有愧。今后估计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此后愿你安好。我殿中那些话本子,你拿去吧,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这宫里,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长,它们会帮到你的。”
季慈轻声点头。
“我是不是从未告诉过你我的名讳?”
“洗耳恭听。”
“青蓬,我叫青蓬。我出生的时候宋国到处都是飘扬的飞蓬草的种子,所以我叫青蓬。”
“真是个好自由的名字。”
季慈感叹着。
从青蓬到温肃,如今又变成那个青蓬。
这一条路,一走便是小半生。
两人之间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也许还有千万句,只是到了临别的时候,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吧,别回来了。”
季慈又说。
那辆马车就缓缓启动,和季慈的距离越来越远。
季慈想着,可真好,向往自由的人终于拥有了自由。
不远处的禁卫盯着,季慈的神色凝滞,又变成得体的假笑。
“回宫去。”
这一句后,一如来的时候一样,那二十来个人,又默默将她围起来。
季慈本觉得实在被必要,可今日,还真就遇上人了。
“是你?为什么是你?!”
清怡夫人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季慈呢?
“许久未见夫人,您瞧上去还不错。”
季慈朝她点头轻笑。
见到故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在心里泛起,只是对清怡夫人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为什么会是季慈?
这个人,曾经是她宫中的一个下人罢了。
她那般信任她,可她如今却要来和她抢王上!
为什么不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为什么?
清怡夫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想要上前,却被禁卫拿着未出鞘的刀拦在外面。
不让她接触季慈一分一毫。
清怡夫人脸色更臭了。
“滚开,她只是一个没品没阶的人,你们竟敢拦我?我是太后亲封的夫人!”
清怡夫人一股子牛劲儿,她宫中的宫人拦都拦不住。
“她不向我行礼就算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敢拦着我?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清怡夫人如何想都想不过。
季慈沉默了。
难怪又被人当枪杆子使,推出来在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