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眸光矍铄的看着林夏,表情平静:“你说。”
林夏点点头,圆圆的杏眼此时明亮清透:“我和余亭都失去过母亲,母亲是我们挚爱的家人,我和余亭能够体会失去挚亲的伤痛,也能够理解妈现在想为自己的亲生骨肉做最后一份努力的心情。可……
沈暮云虽是沈家人,流着沈家的骨血,可他在世时却已经主动与沈家断绝了所有关系,更何况据我所知,沈暮云不光与爷爷、余亭以及我这样的外人闹僵了所有关系,甚至在国外时,他也与二叔等人都发生过强烈的矛盾。再者,我也了解到沈暮云自小怨恨父亲,甚至在祠堂辱骂过父亲。”
“等等,夏夏,你这些是从哪里知道的?”
周佳霖表情惶恐的看着林夏。
林夏回答:“妈,其实沈暮云的口碑早已烂到一塌糊涂,他死后,这些事甚至都不用我们去了解,便有人主动透露出来。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这些都是事实。”
沈朝阳暗暗沉了眼眸,道:“夏夏,你继续说。”
“是,爷爷。”林夏看了眼沈余亭,将柔软的手心轻轻搭在沈余亭骨骼分明的手背
上,然后她继续:“如今沈暮云已死,他生前的过往我们都不便再提起。可沈家是名门大家,沈暮云败坏家风、辱骂逝世长辈的事实在是无法饶恕,若沈家轻饶,只恐怕难给社会一个交代。
但沈暮云又流着沈家骨血,若让他在地下无依无靠,恐怕沈家也只会让他人质疑沈家经营家族的能力,竟连自家骨血都可无视。所以,为了不惹怒如今泉下有知的各位沈家先人,又能给关注沈家家事的众人一个交代。
我建议取回沈暮云骨灰,单独为他买一块墓地,以沈家后人名义安置好他的骨灰,同时他的名字不入沈家族谱,但与侍奉沈家先人数十年的亲信一样,入沈家外族谱,也算是有了最后的依靠,不沦为孤苦无依的魂魄。”
一口气说完这么几大段话,林夏的内心是非常忐忑的,她知道沈家先人全都尊崇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家规,自家人死后必入族谱安葬。只不过沈家这么多年,倒也没出过沈暮云这类败坏家风的人渣,所以才让老爷子都头疼起来。
“夏夏的提议很不错,就按照夏夏说的来吧。”
一度安静的场面
,终于被沈朝阳打破。
沈朝阳扶了扶自己花白的胡子,扫视各位一眼,最后眸光停留在沈余亭身上:“余亭,你去负责安排这件事,沈暮云如今臭名昭著,葬礼低调进行。不过他骨灰已存,倒是不急着这些日子举行葬礼,你联系一下你二叔他们,什么时候空了回来,葬礼就什么时候举办吧。”
叮嘱完这一切,沈朝阳便由老助理搀扶着起身,站稳了身子后,沈朝阳垂眸看着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的周佳霖,缓缓开口,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再无需多言。沈暮云虽死,你还是沈家人,只要你愿意,可以继续留在沈家,也算是我们为阿诚付一份责任。你这几日好好思考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去取沈暮云的骨灰吧。”
老助理等沈朝阳说完,便将他搀扶着往外走。
林夏偷偷问过沈余亭,才知道沈朝阳现在是旧疾复发,心脏问题加重,还要回去医院疗养,倒也没什么心思管理家事了。
等老爷子一走,周佳霖才呜咽出声,刚才她一直忍着不敢再在老爷子面前哭,这会什么事都谈妥了,周佳霖却也是哭的更厉
害了。
林夏理解周佳霖的心情,就这么一个独生子,现在年纪轻轻就暴毙而亡,丈夫也去世多年,这么算下来周佳霖在沈家确实也再无什么指望,完全成了孤家寡人。
但林夏和沈余亭都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周佳霖的丧子之痛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征得沈余亭的意思后,林夏便坐到周佳霖身边去,轻轻的安慰着周佳霖:“妈,你别伤心了。虽然沈暮云离开了,可你还是我们的家人,我和余亭都会为你养老的。”
周佳霖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夏,但她眼里没有埋怨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哀伤和悲痛:“夏夏,我没生养过你们,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为我养老?我自始自终也不是沈家人,老爷子好心给我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生活已经算对得起我,我若不是想为暮云求个墓地,我就是去死,我也不好意思来逼老爷子啊!”
“妈,你真的别这么说……”林夏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周佳霖,只尽可能的把话说的平和一些,免得伤到周佳霖的心。
一旁,沈余亭将局面交给林夏,自己起身回了书房。
他一向不擅
长安慰人,这些事儿只能交给林夏去做,他回书房还有其他事,那就是老爷子所说的联系在海外的沈家人。
想到自己那多年未见的二叔、大姨,沈余亭才发现自己对他们的印象似乎有些模糊了,再一想,大概有十五六年没见了,他们当初回国还是沈余亭父亲沈诚去世那一年,自那一年回国后,沈朝阳其他两个子女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