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阎刹顺势将它拿了出来。
是她从百里晏川川那顺来的传讯笺。
当时顺过来时明明还能看其中的内容,过了一会却打不开了,阎刹不知是自己不会操作还是传讯笺本身具有辨别人的能力,她捣鼓了半天也打不开传讯笺,又舍不得扔。这玩意大概是个时兴物件,还没普及到青龙镇,她没法找人问,却也不能离开青龙镇,只能与面前半死不活的传讯笺面面相觑一会,才叹了口气将它又扔回乾坤囊中。生平第一次生出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阎刹细细察看眼天色,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剩下的半壶扔进乾坤囊中,提起弯月刀准备出门找个地方打坐,进入凌虚之境前她要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欲出门时她视线顺势扫过周遭喧闹的人群,大多是些宗门弟子相携而来,神色飞扬着,对即将开启的凌虚之境充满憧憬。独行侠甚少,除了她,角落里还坐着位戴着斗笠的修士,看不见脸,正在安安静静地饮茶。
他着一身素净灰蓝衣,长椅边搭了把剑,皮革剑鞘因长期使用而显现出破旧的深色,是最普通的剑修使用的样式,里头的剑大约也只是把普通铁剑。
这副穿着不像宗门子弟,整个人的打扮朴素而不起眼,看起来像个苦行散修。
阎刹视线不在意地扫过他,没在他身上多停留一刻,脑中却警铃大作。
电光石火的瞬间,她注意到他只坐了木椅的二分之一,上身一点也没挨着油腻的桌面,端茶杯时亦是悬空着手腕,茶杯与白玉似的长指之间还垫了张素色方巾手帕。行走四方的散修怎会如此讲究?这根本不是散修,她怀疑这人是百里晏川川!
先不说以百里晏川的修为,他不会去凌虚之境,即便他要入凌虚之境,也没必要伪装成这副模样,他一向自诩光明磊落,不屑于做要隐姓埋名才能做的事情。
一个清晰的可能指向她,百里晏川此行就是来抓她的。阎刹转了转眼珠,出门右拐进了赌庄。
夜色降临后,街上仅有的几间商铺都关了门,只有酒楼与赌庄还开着。
青龙镇属于修界的边缘地界,生活在此的灵修修为不高,大多人一辈子也无法筑基,因此各生活习性均与人界无异,自然也少不了赌庄。
赌庄内鱼龙混杂,各种狂热的叫声此起彼伏,阎刹挤入人群深处,眼睛瞬间粘在赌桌上,没过多久便手痒痒地掏出灵石来赌。
百里晏川跟着她到了赌庄门口,里面的喧闹声与空气中混杂的气味让他望而却步,他游离在赌庄门口稍微空旷的地带,看见她赌到魔怔的神情深深蹙眉。
薛刃竞然有如此陋习,若非为了抓人,他一辈子也不会踏入这种地方。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发现这处赌庄只有这一个进出口,他便守在门口必经的牌桌上,漫不经心地扔出几枚灵石参与赌局。
倏忽间,阎刹赢了庄大的,她欢呼雀跃地蹦起来,顿时众人都看热闹地朝她那桌涌去。
看样子还要玩上许久,百里晏川垂眸暗道,他又随意扔出几颗灵石,输了赢了都是一副淡然表情,与赌庄气氛格格不入。庄家觉得新鲜,连连看了他好几眼,却发现他平淡的神情骤然慌张起来,甩手就走。
“道友,你赢了,你的灵石!“庄家在他身后喊,却见他摆了摆手,于是默默将灵石揽至自己面前。
察觉到她消失时已经晚了,赌庄内的空气繁杂,他很难从中分辨出她的行踪。
他只好打开追踪符,传讯笺上有他的神识印记,可以用追踪符辨位,虽说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却也不得不用了。双指中的追踪符扑棱两下,化作一只纸鹤朝青龙崖上飞去。百里晏川顺着纸鹤望向崖顶,那里的紫气愈发浓郁,渐渐凝成了一道门的形状。
凌虚之境快要开启了!
他不再犹疑,追着纸鹤朝崖顶快速破空飞去。纸鹤上的微光明明灭灭,接近青龙崖半山时,忽地快速闪烁起来,说明追踪之人就在附近。
随着纸鹤光芒愈盛,百里晏川心下一喜,却只在树下捡到一枚闪着光芒发烫的传讯笺。
此时此刻,阎刹蹲在崖顶的一棵大树顶上,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暗骂一句,难怪百里晏川能找到她,那传讯笺居然还有定位的功能。
要不是清元玉蟾勾上她的神识告诉她乾坤囊中有一个东西正在发亮发烫,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管了,待凌虚之境开启,她便快速进入,就算他追上来,只要错开一瞬,凌虚之境便会将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凌虚之境,她是一定要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