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心软,在她生病的时候唠唠叨叨许多,却还是跑了几里的路找大夫。她已经十七岁了,本来几个月后就能平安出阁。
若是这祸事再迟几个月,祸不及出嫁女,她就能幸免于难。可现在她的头却被刽子手一刀砍下,咕噜噜地,滚了好远。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那是大伯子,双眼流涕,浑身打起了摆子,给刽子手跪了下来。
他是个很爱占小便宜的人,就喜欢在后面嚼舌根,还喜欢吹牛,把夫君的本事扛到自己身上,没事儿就喝得烂醉如泥。
可也是他,在朝廷的人杀上门的时候,把她和鸣佩推上马车,用身体给她们争取来逃命的时间。
又一刀斩下来,刀光几乎灼瞎了戚宁雪的眼睛。
“娘……你好好地看着,他们都是因为你,因为戚家才会死的。”薛鸣佩的声音仿佛幽魂。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是其他几族,戚家只是无能为力而已……”戚宁雪不断摇头,泪流满面。
“呵呵,你自己信吗?”
血色覆盖了戚宁雪的眼睛。
从那之后,几乎每一场,每一夜,女儿都会在她耳边不断重复。
“是戚家害了我爹,是你害死了我爹!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你却没有死呢?”
“你既然爱我爹,为什么不下去陪他!”
她一遍遍地承受着这些质问,再一遍遍地否认。
“不是的,不是戚府,不是我。”
“你外祖父不是万能的……”
可是日子久了,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失去挚爱的痛苦,和女儿对她的仇怨,还有回到娘家的如履薄冰,一起压在了这具羸弱的身体上。
无数次,戚宁雪都想直接一了百了。
可是她死了,鸣佩怎么办呢?戚府这些人肯定不会像她在的时候一样照顾她的。而且这孩子现在变得这么偏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做出什么。
她得守着她,护着她,也看着她,努力把她变成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