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娃娃”不开心地下楼了,撅着嘴坐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吹冷风。
直到听见一声车笛,她才缓缓抬起头。
熟悉的车,以及车里熟悉的面孔。
她磨蹭着脚步走上去开门入座,莫迟瞄着窗外的后视镜调转车头,似是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的萎靡气息,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床气?”
习萌扣安全带的手一顿,脸上染上一丝薄怨,“你没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变化吗?”
注意到了,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莫迟无声勾唇:“嗯。”
“……”嗯你个头啊!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想起昨晚没能打赢的无硝烟之仗,倔脾气倏地窜上天灵盖,她不罢不休地拾起话题:“快说我在你眼中是最美。”
莫迟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她,眼神悠长,“还想接着耗?”
“耗!我还就跟你死磕到底了。”习萌不信邪,捏着安全带干瞪眼。
她眼睛本就明亮生动,被顾璃轻描了眼线,又刷上一层睫毛膏,更衬得大而有神。
莫迟觉得她真是老天爷派下来治他的,难缠得很,磨人功力了得,偏偏他还享受其中,一点都不恼。
他不说话,好像一副随便她的意思。习萌心里憋了火,徒生出黑灯笼里点蜡烛的无力感。
说句好听的能怎么样呢,少块肉还是掉块皮?
她恹恹地低下头,什么也没想,但脑子特别乱。
抬头看他一眼,过一会,又看向他。忍了半天没忍住,她扯着裙子的边角,可怜巴巴地说:“你说句好听的,让我长点自信不行么。”
莫迟愣了一瞬。
校门口,从非机动车道里骑来一辆电动车不管不顾地向前冲,他紧急踩刹车停下,等电动车过去,才继续前行,右转进入沥青马路。
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有所减少,再加上他选择一条红绿灯较少的路线走,道路十分畅通。
他默然片刻,稍作思考,明白过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路况,他抽空回视过去,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
不等他确认,习萌自己就敞开话题,开门见山地说:“心理准备目前再怎么做都来不及了,我就是想让你给句痛快话——我这样看着还行吗?”
腰杆挺直,侧坐着面向他,目光炯炯。
“我的评价很重要?”他只在她长长的眼睫上停留两秒便迅速回头。
“废话,当然重要!”声音铿锵有力。
薄薄的眼睑垂下又抬起,他说:“很漂亮。”
“……呃?你再说一遍。”她黯淡的脸色瞬间像被焰火点亮,光彩夺目。
“说什么?”
“说我很漂亮!”
“嗯,我同意。”
“……”其实这也算是第二遍吧?
妈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习萌既好气又好笑,但总归是笑意居多,嫣红的嘴唇咧啊咧,嗔怪道:“正经八百地说一次我很漂亮,你会难受吗?”
莫迟抿着唇角不看她,幽幽的眸色映着晴暖的阳光,如一口流光溢彩的古井。
耳根……有点烫。
莫迟的外公住在距离他居所不远的人民医院内。
病房,住院部的倒数第二层。
乘坐电梯一路上去,习萌拎着手里的水果篮和营养品,看着指示器上的数字一点点攀升,眼睛都开始发直。
唔,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是和她爷爷一样的老头子而已。她这样开导自己,可是毫无由头的,就是不管用。
直到莫迟站在病房外象征性地敲三下门,房门一寸寸向里敞开,露出里面迥异的装修,她才恍然大悟地拉住他,“没走错地方吧?”
莫迟不答,用眼神无声询问。
习萌眼珠转了转,有些明白过来。
呃……有钱人嘛,和她爷爷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把手松开,摇摇头,“没什么。”
莫迟启唇,正要说话,一道被距离阻隔而略显遥远的声音从最里面传来——
“是阿迟吗?”
紧接着脚步声靠近,一个长相温和的中年妇人闻声踱步而出,见到他们,回头朝空气喊一声:“温老,是阿迟。”
莫迟对来人颔首问候:“芳芳姨。”
被称作“芳芳姨”的妇人“诶”一声,目光含笑地将习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明显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
习萌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一些,眼明心亮地跟着喊:“芳——”
“臭小子把孙媳妇带来没?没带不准他进来。”
还是方才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令习萌呆滞住了。
唔……孙媳妇?是指她吗?
像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