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有所爱,穆王心知以韶光的性情,定是不耐烦整日在名利中往来交道。而且以她的身体,他也不会让她过多操劳。
穆王心中想得颇远,可惜从始至终也未想过,韶光根本还没答应过他什么。
“子钰究竟为何不愿为太子?”太子疑惑道。
穆王回答得很简洁,“烦。”
太子无言,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答案。太子对这位置不留恋,是因为知道自己不适合,可世间有哪几人能抵挡得住这种权势诱惑,即便是他,他也会心生可惜,没想到二弟有能力居之却如此嫌恶。
他颇有些自暴自弃道:“那便让三弟夺了这位吧。”
穆王神色不变,“即便卫瑜即位后对那些人赶尽杀绝、皇后被废,陆氏倒台也不在乎?”
太子一噎,二弟说得不错,这些后果都很可能发生。但对于二弟来说,即便三弟当上太子,甚至登上帝位,都不会轻易去动他。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细细观他神色,穆王知道太子确实有些厌倦近些年和卫瑜之间的争权夺利,只是没想过太子真的会冒出“让位”的想法。
让位?穆王斟酌这词,其实如果卫瑜真的相信太子,这也可为一个下策。
可是卫瑜如今年少,心性不定,穆王还不能信任他,只能将这想法埋在心中。
“此中轻重,太子还是多多考虑一番。”穆王许久后告退,“正好借着这十日,太子在东宫好好想想。父皇那儿自有臣弟,不必担心。”
穆王躬身退下,太子跪在正清殿内,空荡荡的大殿让他心中茫然,雕梁画栋、碧瓦朱甍,那正中的龙椅似乎汇聚了天下人的念想,正在熠熠发光。
他略有失神,半晌后不自觉起身,缓步几下来到龙案前,直直盯着那金色宝座,随后步伐轻移,慢慢、慢慢地坐下。
这就是龙椅,这就是皇位,是天下万人逐之、万人为之疯为之狂的至尊之位。太子在心中感受着这冰冷坚硬的触感,自己都不知是在激动还是悲凉。
他早该明了,自他数年前入驻东宫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与这把椅子脱不了干系。
暗中窥探的人看了足足有一刻钟,见太子仍在发呆,便去了燕帝那儿回命。
“太子坐上了龙椅?”燕帝眯着双眸,本在闲趣把玩的核桃被一把捏紧,发出嘎吱声响。
“回皇上,是。穆王之前去看过太子,穆王武艺高超,微臣不敢靠得太近。就是在穆王离开后,太子看了龙椅许久,然后坐了上去。”
燕帝冷笑,眸中隐怒,“好,很好。”
在他看来,这两个儿子谈论的无非是如何保住东宫之位以谋权势的事。如今他尚健在,太子就敢堂而皇之地觊觎皇位,这已经大大触及了燕帝逆鳞。
林英不为所动地立在旁侧,并不出声。
燕帝面无表情地盯着案上奏折,几乎一夜未眠。
三日后,燕帝因羌州一事了结,特为宴殷等人庆功设宴,道是虽有小错,却无碍于大功。
韶光随父参宴,中途发觉不对,皱眉道:“忆秋呢?”
念春一怔,“刚才她说更衣去了,好像有些时候了。”
“派人去寻。”韶光压低声音,不知为何,她今夜总是心神不宁。
韶光预感未错,忆秋更衣回来途中,便被人突然以帕捂嘴,她挣扎了两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人这才想起她是个哑巴,笑道:“真是多此一举了,反正也叫不出声。”
忆秋对这人声音十分陌生,顿时心生害怕,手脚并用地胡乱挣扎求生,最后还是被人一个手刀敲晕。
再度醒来时,忆秋只觉浑身酸软,手指未动,才发现四肢被束缚在了床的四角。她努力剧烈摇晃起来,奈何人小力微,根本无济于事。
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婢女,为什么会有人绑她?忆秋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害姑娘,心中又忧又怕,急得眼泪汨汨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差点在这萦绕着浓郁香薰味的房间昏睡时,门吱嘎一声打开,惊得她一个激灵,抬眼望去,那人低着头,一时并不能看清面容。
来人似乎喝醉了,刚进门就带来一股冲天酒气,口齿缓慢道:“这是何处?这似乎,不是回东宫的路?”
忆秋心中一凛,立刻认出这人是太子,上次她因姑娘被困观星阁前去求救,后来穆王奔去,她一时脚软,还是太子亲自扶着她回去的。
无措地咬着嘴唇,忆秋即便不怎么聪明,也猜得出这肯定是有人要算计太子。
只是……为什么偏偏会选中她?
太子眼神迷蒙看了半晌,终于看到床内绑了一个只着薄薄一层布料的姑娘,那姑娘满眼水光看着他,嘴里一直唔唔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应慢了半拍,太子才认出她是上次来向自己求救的婢女,似乎名为……忆秋?
“忆秋?你怎么会在此处?”太子坐上榻旁,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