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抑哀顺变,怎么是那么轻易说说就好的事情呢。
一直初初到夏天的时候林安乐还是埋在一堆厚厚的皮毛里面,稍稍减掉一件就冻得发抖,不能见一点点风,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他的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最厉害的时候说着话就仰头栽过去,他对面的花红力气不够没抓住,一脑袋撞到桌角血溅了一地。
林黛玉害怕林安乐消停苍白的样子,所以经常带了李锦来看他。林安乐为此笑了她好多次,明明已经是能妥妥当当撑起来一个家的当家主母了,可是在他面前总还是哭哭啼啼,就不怕失了威严。
结果林黛玉指着头就是一顿骂,不争气没骨气,要是你消停点我至于这么难过!
林安乐也是蔫蔫就挨着,林黛玉看他这个样子就再舍不得了。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仅仅一年多些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夏天不再扑腾着挽袖子抬胳膊的下水去捞鱼,也再是那副对着谁都深情痴缠跳脱的贱样,反而是穿着脱不下的棉衣整日里蜷缩在屋中,不见阳光不见风,眉眼不复欢笑,少了光芒。
“小舅舅,热?”李锦小兄弟天生操心命,看林安乐身上裹着的大氅再看看自己身上薄薄的一层锦袍怪担心,不停的问林安乐是不是热。
小孩难过,这别给热坏了 。
恩,吃药多难过。
林安乐笑着伸出皮包骨的手轻轻的拍他的头,“不热,舅舅很好。”
李锦瞪大了眼睛拽林安乐的衣服,又拽了拽自己衣服,他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意思的用动作来表示。
为什么穿这么多?
因为心里冷,所以就算穿再多也是冷的。
新鲜的生命与已经逝去的生命,林黛玉只看他喜欢孩子,可是却是不知道,正在眼前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那个过去没有足够珍惜现在却悔断了肝肠也不能再见到的人。
不停不停,循环循环,甚至细微到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被放满了夸大了重新翻出来不受控制的想。
明明曾经漠视就算是几年不见也不曾想念过,自己也嫌她短见,嫌她唠叨。
蠢么。
林安乐又默默的看外边,阴雨细细的下着,太阳躲起来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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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去见管敬的时候他正在墙上扣扣索索,听到脚步也没回头,身上衣服破旧头发草草用一根不知道哪来的破布条绑起来。
“阿敬。”水溶叫他,他们一直这样互相称呼,曾经的亲密无间,阿敬,清诚。
“你来了啊。”他猛地一下回过头来,满脸阴郁,呵呵咧嘴笑,走过来伸出手痴迷的想摸水溶的脸。“看看你,真是俊俏,和你的心肝没有半点一样的地方,狠的呀,捧在手里几年哄着的小孩也能豁出去。”
“清诚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你的皇兄,你的忠诚。”
“怎么样?死了没有,多半是没死。那小子,命硬,心里有底子,看着没出息,主意大的很。”水溶向后退了一步,管敬摸不到水溶的脸,没有半点在意的靠着崩崩崩的弹指甲,就像他们还很要好,大笑着喝酒阔谈。
“忠义老亲王当场自刎,你的父亲已经处斩,贾家跑了俩剩下的就和你隔着两堵墙,其他所有的从犯都已经归案收押。”水溶看管敬,脸绷得紧紧的,严肃满脸杀伐。
管敬自顾自说自己的话,“我多喜欢你啊,他们谁也没有我喜欢你,我就那么看你都觉着你好,就算现在也觉得你好,发着光呢。”
水溶听着,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啊。”管敬突然大笑拳头砸到墙上,咆哮嘶吼眼睛充血,嘴角都要裂开,“你不知道什么!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你知道所有!然后你娶妻!养了一后院的男男女女!来者不拒!你什么时候多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知道也没有用!!”
快步从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又走回来,管敬大叫,然后却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又停下来,继续崩崩崩的弹指甲,“我就这样了,你又能怎么样啊?你总没本事让那个姨娘活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说啊,我还是赢了。”
水溶不愿意再在这里,扭头要走,管敬却最后叫住了他,“清诚啊,你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
水溶逆着光回头看他,看不太清楚。
“我都快忘了,只执着,成了心魔,开始老早就不记得了。”
“我清楚,你拖着就是给我机会,但是我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成了,心魔就不是心魔了,败了,心魔还是把我吞了。”
“下辈子吧,只做兄弟,这太累了。”
水溶默默听,然后踏着步子走了,管敬继续大笑,拳头在墙上咚咚咚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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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乐又接到了王府的帖子,笔